江清月没有直接离开将军府,而是打算去阮氏的院子。
绣儿跟在江清月身后,没忍住问道:“小姐,如果将军休了叶姨娘,您真的打算放过她么?”
江清月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奴婢觉得不能放过她,奴婢可不相信那样的人真的可以改邪归正。”绣儿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江清月的神情,“但若是小姐有别的打算,奴婢当然也会支持小姐的。”
江清月微微勾唇:“你知道才叫绝望吗?”
绣儿摇摇头。
江清月凑近她,声音变得轻盈而柔缓:“给了她希望,再将她的希望一点点打碎。这样,才更有意思。”
阮氏的院子,这个前身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江清月一脚踏进去,便有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大小姐?”院中打扫的丫鬟一见到江清月,立刻惊喜出声。
江清月点了点头。
“夫人,大小姐来了!”那丫鬟一把扔下了手里的扫把,飞也似的进了房间。
房间的帘子都没有打开,屋内昏暗无比。一进来就是一股子浓重的汤药味,熏得江清月都忍不住皱起了脸。
“月儿?”房间内室传来了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江清月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母亲。”一见到床上躺着的那个妇人,这个称呼就从江清月口中自然而然地唤出,一点儿想象之中的尴尬和别扭也无。
阮氏强撑着身子要坐起来,江清月扶着她,丫鬟在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阮氏靠着,喘气。
就起身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阮氏都做得费劲极了。
江清月皱着眉头,看着她枯槁的脸。
才一年的时间不见,就已经瘦到脱相了。原来五黑发亮的发丝变得像是枯黄的稻草,颧骨由于脸上没肉而高高突出,两颊却又凹陷了下去,嘴唇干裂且无一丝血色,整个人看起来,真是怪异而又可怕。
“是不是吓到你了?”阮氏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而无力,不复半分从前的婉转悦耳。
“怎么会这样呢?”见到这样的阮氏,江清月的心都揪得疼。
不是她疼,而是这个身体,本能在发痛。
江清月捂住胸口,心中暗想了几句:我会救她的。
慢慢的,那股子揪心的疼痛才逐渐散去。
江清月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丫鬟:“去把给母亲看病的大夫叫来,立刻马上,就现在!”
以前,她还没出阁的时候,阮氏虽然算不上身强体健,但是一直都是无病无灾的。
后来被她的婚事闹得病了几场,但也只是小病小闹罢了,怎么现在,就成为这个样子了呢?
“月儿。”阮氏又是深吸一口气,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摸着江清月的脸,“娘一直听说你过得不好,娘一直很担心你。但是后……又听说皇上很喜欢你,还……还封你为县主,娘就放心了。”
一席话说完,阮氏靠在枕头上喘气喘个没完,仿佛已经花费了所有的力气。
江清月点点头:“是,女儿现在过得很好,母亲千万不要担心了。”
阮氏咧嘴一笑,寂寥的眼中终于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