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漆黑的坛子,在月色下闪烁着幽异的光芒。
景宜并没有伸手去接。
面前之人身上披着一个黑色的厚重的斗篷,将她的脸完全挡了起来,严严实实。饶是景宜目力再好,也看不到她的分毫容颜。
只能从她的声音中能听出,是个女人。
“你怕什么?”女人说着,将手中的坛子再次朝着景宜递了递,“不敢做了?”
景宜摇了摇头,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后退一步:“我不能再做了。”
女人笑了起来。
她粗噶怪异的笑声在这夜风呼啸的后山中显得尤为诡异,像是恶鬼哀嚎,凄凄的就要吞掉人的神智。
良久,她才止了笑声,用一种嘲讽的语调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怕什么?”
景宜瞪大眼,脸上因为被戳中了心事而闪出片刻的惊慌。她别过眼不敢和这女人对视,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佩剑:“反正这次我是不会做的!那对母女对世子来说很重要,世子为了救他们也付出了许多的努力,我不能让世子功亏一篑!”
“啧,现在口口声声都是你家世子,上次你给那女人房间里放火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这些呢?”
“我那是……我那是不想让世子去北地!”景宜的声音随之拔高,“北地凶险万分,我不想世子为了那对母女以身涉险!要是她们那个时候都死了,世子就不用去北地了!但是世子现在回来了,他也想办法救了那对母女,我不会再做了!”
女人轻轻叹了口气,收回了手中的坛子。
“那好吧。”她低声道,“我倒是想知道,你家世子若是知道当初那把火是你放的,是他亲近得力的属下,你说你家世子会怎么想呢?”
景宜呼吸一窒,瞳孔剧烈收缩。
她握着佩剑的手不断颤抖,半晌,才挤出一句:“你曾经的答应我的不会告诉世子,你现在怎么能出尔反尔!”
“因为我们的交易还并未结束啊。”女人耸耸肩,又是一声轻笑,“你这次做了之后,那对母女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不在了。你家世子并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是你做的,更不会知道上次失火的事情和你有关。”
说着,女人顿了一瞬,才又道:“若是现在你拒绝我,我定会将上次你放火的事情告诉你家世子。你说,到时候你家世子还会不会留你在身边?”
景宜脸上闪过一抹挣扎和痛楚,怔怔开口:“你威胁我。”
女人笑了起来,并未回答。
景宜咬着嘴唇,不由得想到了上次。
自从知道顾辞为了救那个女人要去北地末荒山请南疆花仙的时候,她就一直担惊受怕,一点儿都不想让顾辞去。
北地有多凶险,她一直有所耳闻,世子身上还有寒症,要是为此有个什么,她连想都不敢想。
然后这个女人就找上了门,说她有办法,可以阻止顾辞去北地。
然后她将法子告诉了她,也将膏油给了她,说只要一把火,那个女人就不在了,顾辞也就不需要为了她去那么凶险的地方。
景宜当时鬼迷心窍,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为了和那把蹊跷的火撇清关系,她在着火的时候将景宁叫了出来,作为第一个发现火势的人,自然就不会有人怀疑那把火是她放的。
但是没想到她喊早了,那个女人被景宁救了出来,还被顾辞给救活了。
然后顾辞去了北地,终于将人请了回来,但是她的错,已经铸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