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嘉见他松了口,上前拱手笑道:“太子殿下并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请大人暗中多记几笔账,到时讲盐政账目如实上报即可。上次说的话依旧作数的。”
林如海眼皮都不动一下。
赵时嘉张右仁对视一眼,知道这是条件不够好,要打动林如海,还得对他的家人入手。赵时嘉咬咬牙道:“到时事成之后,他日太子登上大位,即刻迎贵府千金入宫封妃。”
林如海怒道:“小女如今才几岁,入宫?想都别想!”
张右仁上前道:“大人若真能立下汗马功劳,我等会上书太子,请认令千金为义女,日后享县主之位,殿下也会亲自赐婚。这样可好?”
林如海冷哼一声,道:“太子义女岂是好当的?万一我真遭了那些人的暗算,小女一介孤女,岂不是送去和亲的好人选?”
赵时嘉怒了,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想怎样?”张右仁也不说话,林如海油盐不进着实可恼,可偏偏拿他没办法,若惹急了,一封密折告到圣人那里。吃亏的还是他们。可刚刚提出的条件不过是揣摩林如海的心思,空口说的白话罢了,连这都不答应。他实在想不通这林如海到底想要什么。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只见林如海反笑道:“不怎么样,只是想请二位帮忙引荐一下罢了。”
赵张二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林如海竟想通了,来投靠太子。张右仁还没想明白,有些迟疑。赵时嘉先一步开口笑道:“老大人能这么想就对了。放心,待会我就去给京城写信。殿下若知道大人肯助他一臂之力,定会十分高兴。”
说完,十分亲切的上前与林如海交谈,仿佛刚才发脾气的是另一个人一样。张右仁见状,也怕功劳全被赵时嘉一人占了,也上前加入谈话。林如海是官场上的老油条,立马吩咐下人准备一桌上等席面,三人坐在一起把酒言欢。林如海又在席间微微透露些盐商之间的消息,哄得赵时嘉频频给他倒酒,又说了些在外为官的潜规则,赵张二人听了,一扫前头的不快,几乎就要称兄道弟起来。
林如海亲自把二人送出门外,想起今日原本打算去看宝贝女儿的,看天色还早。换过一身衣服,确定身上没有酒味后,慢悠悠的朝后院走去。
林福一直跟在林如海身边,见周围没有旁人,忍不住道:“老爷,今日那两人有些蹊跷,说的话未必是真。”
林如海一听此话,回头看着林福,好一会儿才笑道:“没想到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成了个老油条子。”又边走边轻声说道:“只管说你的,我也听听。”
林福原本只想提醒一句,没想到林如海会追问。只好硬着头皮道:“小的只是觉得他们利诱时张口就来,夸下天大的海口。又无太子凭证,短短几日就打听出这么辛秘的事,定是久居江南的人。能有这样的手段的人无外乎那几个。”
林如海听着林福分析,过了会才轻声说道:“他们确实是太子殿下的人。那赵时嘉是殿下的奶兄,从小跟在身边,听说又一身的功夫。当初陛下下江南时,太子当时还是皇子,赵时嘉就在一旁。我也是见过的。”
林福道:“咱们家从来不参与党争,就算他是一国储君又如何,以前又不是没有过。那时义忠王爷不也是几次三番来拉拢,老爷不为所动,如今又为何答应这位?”
林如海叹息道:“我在这个位置上也呆了几年了,看上面的意思又要连任,陛下年纪也大了,我总要找条退路才好啊。”
说话间便到了黛玉房中,听王妈妈说黛玉已经喝药睡下了,也不让人通报,悄悄走进去,看着女儿睡颜,慈爱地笑了笑。细细问了黛玉这几日饮食起居,见一切如常,才放下心来。回去后吩咐林福道:“从今日起,小姐身边的人,但凡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的,一律打发出去,记住,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林福自然知道小姐的重要性,连连答应,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黛玉伤及一根汗毛。
再说贾母这边收到来信,颇为欣慰,暗道自己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他,是个念旧情的。又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信不得。可万一如海真不再娶,谁来教养黛玉呢,她的宝贝外孙女可怎么办。于是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黛玉接过来。
正准备叫凤姐过来,没想到宝玉来了。见过礼,宝玉一眼就看见桌上的信。坐在贾母身边笑道:“可是扬州林姑父来信?老祖宗,快去打发人,接林妹妹来,姊妹都在老祖宗一处,岂不热闹?”
贾母点点宝玉额头,笑道:“原以为读了几天书,转了性儿,忘了你老祖宗和姊妹们呢!这才好呢,你与姐妹们和睦相处,就能让我多吃几碗饭,在多活几年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