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里,林如海正与黛玉一起下棋,以前都是林如海跟贾敏下,现在是跟女儿下。林如海看着黛玉皱着眉头思索的样子便觉得好笑,故意偷偷放水,两人杀的有来有回。
林如海一边下棋一边说道:“前儿,林妈妈可把你院子的图纸给你看了?若觉得好,那爹爹就让他们照着上面做,新宅子里建个暖房,在里面种花,玉儿可喜欢?圣上新赐了爹爹一个温泉庄子,听说泡温泉对身子好,爹爹下次就带你去。庄子里新送来的菜蔬可还合你胃口?衣裳首饰可要再添些?”
黛玉笑道:“爹爹说了这么多,叫玉儿回哪个?宅子什么的都依您,衣裳首饰除了外祖母给的,您都给了好些了,便是一天一套都穿不完的。”
林如海道:“你离开爹爹两年多,这些爹爹都要替你补上才好。”
黛玉抿嘴笑了,道:“我就知道爹爹舍不得我。”
林如海笑道:“你是爹爹的掌上明珠,不疼你疼谁?”
父女俩正下得开心,林福进来回禀道:“老爷,贾府老太太打发人来接姑娘了。”
林如海扔了棋子,笑道:“瞧瞧,我竟是给他们养的姑娘。”
黛玉笑道:“那女儿就不去了,就在家陪爹爹。”
林如海摇摇头,道:“还是算了,眼看接近年关,户部还要结算国账。等忙过这阵,爹爹就陪你过个好年。再者,在你外祖母那里,有姐妹们陪着,爹爹也放心。”
林如海又问道:“是谁来接的。”
林福道:“是宝二爷,说是前儿老爷布置的功课已经做完了,正在书房等老爷点评呢。”
林如海点点头,道:“既然如此,玉儿先回去收拾一下,再去书房吧。”
黛玉答应了一声,便行礼退下了。
书房里,林如海拿着宝玉的功课看,笑道:“这些老气横秋的话,不似你往日的做派,都是谁教你的?”
宝玉听了这话,有些惊讶,道:“上次在金陵时,黄老先生就说我的诗虽好,但立意太偏,恐怕不合考官心意。故而才写的这般。老先生还说,这是姑父最擅长的,今日特来请教姑父。”
林如海抚须笑道:“这个黄茂才,光会哄你。他读了这么多年书,难道就不会了?立意偏不偏,原就是要看你怎么写。像你考试那般,写春的诗古往今来有多少,要想写得好就要写得新,这样才引人注目。你如今年纪小正是读书定性的时候,若学那些老生,就陷进去了,日后再怎么改都改不过来,也就枉费了这大好时光,你只管写你自己的就是了。”
宝玉离了林府,脑海里还在想这句话。是啊,何必去学别人呢,做好自己就行了。回了贾府,王夫人、三春、凤姐都在贾母那里,见宝玉黛玉两人并肩而来,贾母高兴不已,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贾母搂过黛玉,关心宝玉道:“今儿去你姑父那里,学的怎么样?”
宝玉笑道:“姑父学识渊博,今日所学,便让宝玉受用不尽了。”
贾母拍着黛玉,笑道:“你姑父的学识是极好的,更何况你姑父与外头那些夫子不同,讲的是以理服人,从不轻易打骂。你可要好好学,不然,便是你老子要锤你,我也是不管的。”
王夫人笑道:“前天老爷还说要我备份礼,给妹夫送去呢。”
贾母点点头,道:“很是应该,虽说是亲戚,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
日子还跟往常一样过着,今年因为宝玉考上秀才,年过得比往日格外热闹。年一过,就有了个不好的消息,东府蓉哥媳妇秦可卿一病去了。
夜里来报的丧,东府里乱成一团,宝玉出了院子,看着东府的方向,灯火通明,想起前世抄家后罗列的罪名中就有逾制这一条,后来坊间还说什么秦可卿是先太子的遗孤。宝玉觉得好笑,若她真是皇室中人,单凭太上皇还在这点,贾珍怎么敢下手。
袭人抱着褂子,在后面劝道:“二爷,夜里冷,好歹披上件衣裳。”
宝玉看了一会儿,幽幽地道:“早些睡吧,明儿还有得忙呢。”
宁府荣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东府这么大动静,连宝玉都知道了,贾母自然也知道,听了鸳鸯回报说宝玉歇下了,又打发人去跟黛玉三春说了一声,心里很是不快。贾母在这宅子里呆了几十年了,东府那点破事她自然知道。扪心自问,东府敬哥倒是好的,就连政儿也比不上他,可偏偏碰上废太子这事儿,只好出家避祸。珍儿就不必说了,简直就是一团乱。贾母又躺回床上,嘱咐鸳鸯道:“明儿就说我身子不爽,留下几位姑娘们陪我,叫两位太太风丫头宝玉去就行了。”
鸳鸯答应了,道:“只怕珍大爷也不愿惊动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