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气未散,但勤劳的人已经起来做工了。
山道上冷冷清清,监工打了个哈欠便要去把底下的人都喊起来,修栈桥的工期短,他们要加工加点才赶得上。
心里却是骂了一句,上面的人上下嘴皮子一碰,他们就得累断胳膊腿。
正想着,前面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监工望了望天,心道老天爷不是听见了吧?
他快步迎上去,堆起笑脸,“大人,您怎么来了?”
还穿着官服,这么郑重。
应思安停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直盯着监工不安地咽了下唾沫,他才继续向前走去。
大人不理他,但他可不敢晾着大人,监工跟上去,问道:“大人,您是来视察的么?栈桥建的很好,预定期限内肯定能完工!”
应思安握拳低咳了几声,声音听着有些喑哑,“嗯,不用跟着。”
“哎,是是,您接着看,您请。”监工目送应思安离了一段,这才转身去完成自己原本的任务。
这种大人物也起得这么早么?也不带护卫,就一个人来了?看来流传大人办事认真是不假,但这不态度不像大家说的那么平易近人啊。
监工随意地想着,突然停下脚步,想起大人走的方向是一处采石场,这万一上面掉个小石块啥的,伤着大人了怎么办?
他赶紧转身要去提醒应思安,没走几步就感到一阵地震山摇般的颤动。
他忙趴在地上,目光远望处,采石场上方滚下来一大块巨石,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轰隆隆——”
他想要大喊,声音却被无情吞没,远处巨石下方的山道上,唯一的人影被毫不留情地卷入巨石滚动的轨迹,最后滚入悬崖。
“大人——!”
这一番动静不小,醒的没醒的都起来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快去报告县衙!”
一刻钟后,另一处的崖边突然伸出一只手。
应思安从崖下翻上来,躺在草地上直喘气。
歇过一阵,她望着对崖人群混乱,突然笑了笑,把身上的官服脱下,撕下脸上的伪装。
“小安子这都什么烂主意,好在本姑娘轻功卓绝,不然可就真没命了。”
伪装成应思安的不是别人,正是元寻。
她后怕地往悬崖下望了一眼,赶紧离得远远的,又看了眼远处连绵的青山,得以一笑,抱拳道:“行了,好好活着,以后江湖再见。”
她又想了想,低头叹气,“算了,还是后会无期吧。”
身影一晃,此处便再无踪迹。
***
青山连绵,古树森森。
应思安拨开绿林,终于见到了与连续几日不同的光景。前面一处瀑布飞珠溅玉,奔泻而下,冲进一个水潭,周围湿润凉爽的水汽一扫积日以来的浊气。
她行至水潭旁,捧起泉水喝了一口,又顺道洗了把脸,顿觉舒爽。
不过应思安并未停留太久,立刻便又动身,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按照先生留给她的地图所指,隐世而居的青山派就快要到了。
应思安七八岁时,他爹忙于军务,很少有空闲的时间陪她,而太学和书院都不收女学生,他爹便在家中为她请了一位西席,教授功课,应思安很喜欢这个好看又温柔的女先生,无论是背书还是练武都很勤奋,只可惜,女先生只教了她一年便离开了。
不过她离开之时,告诉当时还小的应思安,她来自青山派,并留下了一份简陋的地图,说以后如果有困难,可以去找她帮忙。
这些年应思安也曾打听过青山派,但却从未有人听说过,她不禁也对青山派是否存在起了怀疑。
后来他爹战死,她被困于宫中,偶然翻出来的这张地图,便成了她最后的希望。
果然,又行了半日,应思安便在一处山涧边见到一座断峰,断口处平滑如镜,侧面被人刻着“青山”二字,显然是某个剑法高超的前辈断石刻字而为。
而从龙飞凤舞的刻字中,不难窥见当年前辈的卓然身姿。
应思安难掩兴奋,顺着山路往上,不多时,见到两根状似山门的古旧石柱。
正要继续向前,不知从哪传来一道渺远声音,“来者何人?”
应思安收敛心神,俯身行礼,“小女子应思安,想要拜入山门。”
周围林深幽静,这次声音换了一个方向,“是哪位师姐收下的?”
“没有……”应思安不知此话何意,“我独身前来……”
“那便回去罢!”声音拒绝的干脆,“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这话还没说两句,听意思便是要动手了,只应思安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不知是哪位前辈说话,可否现身详谈,我不知贵派有什么规矩,但我都愿意接受,我是诚心……”
话还没说完,便听脑后破空之声,应思安侧身一躲,见到了说话的前辈。
年纪尚小,看着不过十三四岁,一身蓝白袍子,动作间很有几分飘逸,不过她秀眉深蹙,显然并不好惹。
“好哇,我原以为是误入的山民,原来是诚心找事来的。”她从身后取出一只短笛,有节奏地吹奏几声,然后不由分说提剑向应思安攻来。
应思安猜测自己因为躲避的身法被误会了,但又不能站着任打,只好一边躲避,一边寻机会解释。
好在这个小姑娘手里的剑唬人,却并不厉害,应思安尚能应付,但几声树叶响动之后,这处山道上又出现了五六个同衣衫的女子。
“清影,发生什么事?”
被唤作清影的小姑娘撤剑跳开,声音好听却也响亮,“有人找事。”
“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