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自是心不甘情不愿,嘟嘟囔囔道:“二小姐,你出去看看这齐家后院,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我去哪里给你找吃的?”
温以菱并不发作,只道:“这灶房总归不会在前院,你去后面找找也就是了。何况就算我不吃,你自己也是要吃的。”
温以菱这话说得直接,春杏倒也没继续推诿了,只是嘴角依旧挎着,很是不耐地甩门走了。
见状,温以菱很是无语。这个春杏本是个伺候人的丫头,这脾气反倒比她这个做主子的还要大,看来也不用指望自己能使唤动她了,还是早早把她打发了才是。
温以菱如今精神也好转了许多,此时便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边嗑瓜子,一边等春杏回来。
这一等便是快半个时辰,直到天光渐暗的时候,春杏才端着一个小碗回来了,
一进门便开始怨声载道:“这齐家也太穷酸了,只怕连那殷实的农户都不如!我把他家灶房翻了个底朝天,连块荤腥都没瞧见,就连米缸也快见底了,我只能凑合着煮了锅粥。”说话间,便将碗放到了温以菱的面前。
端来的粥已经不冒热气了,明显是春杏自己先在灶房里吃过了,再给她送来的。
温以菱眉头越皱越紧,尤其是得知春杏将人家的灶房翻了个遍,心里更为火大。
春杏倒是没觉出不对劲,见温以菱不动,装模作样地劝道:“二小姐,你也别挑了,以后的日子肯定不比以前,还是早点认命算了。”顿了顿,又道,“我才倒霉呢,当时一同进府的丫鬟好几个,我偏被分到你的院里,如今还成了你的陪嫁丫鬟……”
春杏满肚子的怨言,自从得知二小姐要嫁给城中出了名的破落户后,她便开始到处打听,二小姐出嫁时会不会带陪嫁丫鬟?要是带的话,她怕是跑不了。
今日二小姐大婚,她故意躲起来拖延时间,本以为找不见自己,就会让其他人替代。
可其他的丫鬟们也不是个傻的,一见她人不见了,便猜到了她的打算。人人都知道给二小姐做陪嫁是件苦差事,自是避之而不及,寻她时便格外卖力。
最后,还是被人给找到了,她也只能跟着二小姐进了齐家的大门。可一看到齐家这糟糕的环境,她便笑不出来,对二小姐也很是怨愤。
春杏嫌恶地打量着周边半旧不新的家具,咬牙道:“要不是二小姐,我也不用到这种鬼地方来了!”
此时,温以菱好似没听出春杏话里的意思,反倒极其亲近地拉她坐下,问:“之前过来新房时,我听到有丫鬟说这府里阴森森的,我平日最怕这些了。你去灶房时,可有觉出什么异样?”
春杏表情一窒,连忙起身,虚张声势道:“这都是自己吓自己的!你可别瞎说!”
温以菱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道:“可我刚刚坐在这里等你时,总是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温以菱压低了声音,幽幽道,“你回来时没听到吗?”
春杏脸色更白,她刚刚出去找灶房时,便路过了许多大门被锁住的屋子。当时她好奇心作祟,又见四下无人,便大着胆子从门缝往里望了望,只觉得屋子里黑漆漆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听了温以菱的话,心里越想越难受,总觉得那屋子里好似有黑影掠过。
两人说话时,正值白天与黑夜交替之时,屋子里尚未点灯,大门又关着,所以光线有些昏暗。
春杏目露怯意,只是为了壮胆,便强撑着去点灯。可不知为什么,今日这烛台就是点不起来,每次快着了的时候,总会凭空出现一股妖风,将火苗扑灭。
一门之外,风声也在呜呜作响,春杏后背发凉,手中的火折子险些拿不住,神思恍惚间,总觉得有一个女子在门外啼哭。
眼看春杏已是面如土色,温以菱决意再添一把火,脚步放轻,突然从春杏的背后靠了过去,低低地笑。
春杏心里忽地一紧,身体彻底僵住。
温以菱就像没事人一样,笑呵呵道:“我来帮你吧,今天的风确实大了一些。”话毕,便伸手接过了她的火折子,两三下便把灯点上了。
昏黄的光线屏除了那恐怖的氛围,春杏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怒道:“二小姐,你突然靠过来做什么!”
温以菱一脸无辜:“我看你点不上灯,就过来帮帮你呀。”
春杏跺了跺脚,又不好说什么。
温以菱走到门前,瞧了瞧外面的天色,问:“你的行李可都安置好了?”
春杏白着脸摇了摇头。
温以菱说道:“那你可得抓紧些,现如今天色还未全黑,再等一会可就看不清路了。”
春杏住在后罩房里,离新房有些距离,再加上刚刚经历了这等子事,难免心慌。可天色确实很晚了,再不回去只怕是更加不敢走了,只得回头狠狠瞪了温以菱一眼,才一脸担惊受怕地走了。
温以菱瞧了,心中大快。
这丫鬟说话带刺,再留在这里,只怕会把她自己给气个半死!
温以菱独自在房中坐了一会,心里突然又觉得屋子静得可怕。这时候倒显出春杏的好来了,就算她牙尖嘴利,好歹给屋子添了些人气。
温以菱隐隐觉得后悔,早知道就不吓春杏了,她虽不怕那些鬼神之说,但她最为怕黑!
温以菱起身把屋里剩下的几个烛台也通通点上,屋子亮了,她才方觉好了一些。
又枯坐了许久,温以菱将就着把那碗早已经凉透了的白粥喝了,也没看见齐延回来。
就在她以为齐延可能不会来了,准备凑合着睡下的时候,便听闻了那熟悉的车轮声,嘎吱嘎吱,好似催命符一般,由远至近。
温以菱顿时起身,伸手摸了摸一直未洗的脸,脸上那厚厚的粉还在,心下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