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考完啦!”
魏停云到了客栈,转着圈的撒书,而?后想了想又一本本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还得用呢。
晚上,在曹宾、虞皎的劝杯下,他还喝了两盅酒,第一次饮酒,其中辛辣难以言表。
学子们晚上大都没返家,但客栈大堂的人并不多,梁登库神?秘的说:其他人都去青楼庆祝了,谁在客栈呐。
被梁若琼嗔了一眼,梁登库缩回了脖子?:“是真的,家人不在的都去了,登县所有的青楼妓院今天都满客,外面道上都摆上了桌子?。”
杨桃嘟着嘴,不开心的样子。
大昭青楼,也像有些朝代一样,是很有讲究,内里也分?三六九等,清吟小班为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书寓,赏歌赏舞;
再往下有茶室接待文人骚客,再次有下处;
最次的是土娼、暗门子……
曹宾说:“县里的青楼都是些庸脂俗粉,听说府州升平院的李持袖姑娘才是……”
魏停云拍了拍他,示意他闭嘴吧:“老曹,有女眷在,别说这些了;
赋写得怎么样啊?策论题有没有写完?五十道墨义全会不?案例分?析题有很多坑,比如……你有没有踩呀?”
曹宾被他问的:……
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魏停云觉得头越来越晕,怎么,才喝了两盅就上头了?
梁登库问他怎么了,脸怎么和猴屁股似的。
“我的酒里好像有毒。”
魏停云嘶哑着声音说。
梁若琼拿过他的酒盅,闻了闻又喝了剩下的一点,品了品:“这是北边来的烧刀子?,烈的很,你可能是喝醉了。”
魏停云惊讶的看着梁若琼。
梁若琼说:“你放心,我不嗜酒,爷爷的大院里以前有酒窖,小时候经常看他品闻各种酒,学了一点。”
“姐还和外公学过医药术呢,我娘走了以后,我俩去外公外婆家住了几年,我外公以前可是宫里的老御医,给先帝爷瞧过病的!”
梁登库嘚瑟昂起了头。
魏停云刚想接话,一张嘴却哇的吐了起来。
梁若琼扶他上楼去,魏观林他们都笑他太弱了,喝这么一点点。
“若琼,我好难受啊,唔!”
魏停云斜躺在床铺上,抱着一个盆吐。
梁若琼拿了湿毛巾来给他擦:“我知道,以后别喝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魏停云实在太难受了,只觉得喝进去的酒都变成了酒精,点燃了在他胃里和食道里蹦跳欢腾着烧灼撕扯,疼的他眼角都淌了泪下来。
梁若琼让小二去药铺抓了醒酒的药茶,喂给魏停云。
“唔!”
魏停云只喝了一口,就又吐出来,还吐了梁若琼一身,魏停云让她快离远一点。
“没事,我等会儿换衣服,再喝一点药,不喝还难受。”
梁若琼蹲在他身边。
“你好像我娘,小时候生病给我喂药。”
魏停云难受归难受,还开玩笑。
“别贫嘴了,我看你还是难受的太轻!”
这样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几乎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最后没什么可呕得了,就呕酸水。
魏停云觉得就像死过了一回?,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碰酒了。
清晨,魏停云醒来的时候,梁若琼披着一件单衣在他床边的椅子?上,歪着睡着了,魏停云抱了被子过去,一夜没睡大概是困极了,盖被子也没有吵醒她。
魏停云坐在床沿看了她许久,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是:这个世界有人与我同行,我们是一体的。
早晨,魏停云不敢胡吃海喝,只清淡的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一个茶叶蛋。
上午,五个人赶着马车回?了三河村。
一段日子不见,魏珏好像长胖了,尹惜萍说她每天吃薯条、炸鸡能不胖吗?
魏停云捏了捏她圆滚滚的脸蛋:“少吃点,会变成小猪猪。”
魏栖木竟然也在家里,穿着一身衙役的衣服,倒还挺精神?的。
“大哥、三弟,你俩考得怎么样?”
去衙门上工以后,魏停云觉得魏栖木整个人比以前成熟、稳重了许多。
两个人都回答:还行。
大伯娘何玉香,拿了一套新衣服在儿子魏栖木身上来回比划。
魏停云听母亲尹惜萍说才知道,原来魏栖木是回来定亲呢。
“他什么时候相的亲,都定亲了,这么快?”魏停云问。
“镇上的小商户,听说家里过得还行,大概是看木头在县衙,想寻个依靠吧。”尹惜萍说。
魏停云点点头,觉得挺好的。
午饭的时候,大伯娘拿着黄历,给魏泰和魏奶看日子。
魏奶看了魏爷一眼,笑笑说:“家里最近喜事多,得一件件来,云娃子?定亲早,先把?他的事办完,木头要不先等等?”
“行,先让三弟办吧,他是成亲我是定亲,晚点没关系。”
魏栖木大方道。
何玉香有些悻悻的收回了黄历:“忙不过来,只能这样了,毕竟人家娶得是梁家的大小姐。”
魏栖木摇了摇何玉香的衣衫,小声道:“娘!没事儿!”
如此,县试结束的第二天,成亲的事就提上了日程,魏梁两家都铆足了劲儿,要办一场体面盛大的仪式。
魏停云和梁若琼需要先拿着婚书,到县衙户房去交税、印花,可以由别人代劳,但两个人商量好他们要自己去。
二月二十六一早,清晨阳光温和,微风习习,春日的花鲜艳、草翠滴。
到了县里,魏停云说要先去一个地方,带着梁若琼到了一间首饰铺子。
老板娘看到魏停云,立即笑说:“这就是新娘子?呀,真漂亮!”
老板拿出魏停云定的戒指:“你家相公可真是有心人,这刻字可费了我不少功夫。”
魏停云取过木盒:“我现在还没有很多钱,所以只能给你买银戒指,以后等我考上功名?了,有钱了,再换金的。”
梁若琼说她不在乎是金的还是银的,重要的是你给得。
魏停云突然单膝跪地:“虽然晚了,但仪式感要有;
我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姐姐却真心垂爱于我;
我因为一时糊涂,差点错过你,幸好迷途知返犹未晚,你亦未放弃我;
我有时候想,上天可能是看我前世过得太苦太孤单了,所以让我来到这个世界,让我遇见姐姐这样温暖、完美的人;
停云从今往后,会努力爱护你、疼惜你、陪伴你、知你冷暖、念你悲欢;
时刻让你感受到自己被在乎、被欣赏、被需要,事实上我也真的很需要你、依赖你;
往后,不管何时何地、任何情况,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鼓励你、理解你、体谅你,对你负责、对你忠诚、直到永远;
死生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梁若琼,你愿意嫁给魏停云为妻吗?”
梁若琼既惊讶又感动,抹去流了下来的眼泪,频频点着头:“我愿意,我愿意,你起来。”
虽然对他说的前世什么的听不太懂,她理解的是魏停云想说他们是宿命注定的缘分?。
魏停云站起来,小心的给梁若琼戴上戒指……
两人走后,老板娘沉默了一会儿,和老伴说:“老头子,给别人打了大半辈子?首饰了,咱俩也打一对那样的戒指吧,说不定下辈子?也还能遇着。”
老银匠想:还是读书人厉害,什么前世今生几句话就能哄得两个女人流眼泪:“行,听你的,你选选花色,我来打。”
魏停云和梁若琼驾着马车,到了县衙。
梁万程早打好了招呼,和自己嫁女儿一样,拿了一包包的糖果子?发给县衙的同僚。
有梁师爷这层关系,两个人手续办的格外顺利,交了九文钱,盖上了红印。
户房的老书吏还一直夸说二人郎才女貌。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只剩最后一步了。
正式的婚期定在了二月二十八日。
二月二十八或许是个大好的日子,徐焕然和王县丞家的三小姐,也是在这一天成亲,并且提前订包了登县的仙炙轩。
登县不是只有仙炙轩这一家酒楼,但仙炙轩无疑是最大最气派,最有面儿的,梁万里一早就打算在那里宴请宾客。
没办法,两家再次碰头商议后,决定索性就在三河村摆婚宴了。
说干就干,搭棚子?、支锅……
梁万里憋着一股气,把?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师傅都找来了,酒都是从府州运来的。
魏停云和梁若琼办好婚书,坐在回三河村的马车上,远远就能看到为婚宴忙碌的人影。
几十口大锅、上百坛子?酒,大师傅和帮工们已经开始处理食材了:煮卤水、改刀、择菜、浸肉丸子……
“这么多东西,够摆三天流水席了。”
一个小帮工说。
魏泰和梁万里在谈笑说着什么,两家人最近都是喜气洋洋的。
魏奶带着大伯娘、尹惜萍、三婶也在帮手,魏二风和魏大鼎还在带着梁家的小厮们从车上往下卸酒。
魏三青则转悠来、转悠去,寻摸吃的。
※
二月二十八日,魏停云五更天就起来了,魏家的院子挂满了红灯笼,灯火通明。
六更天尾声,迎亲的队伍吃过早饭,整装待发。
今儿迎娶的可是梁家大小姐,为着赏钱,不管是抬轿的还是吹乐的,一个个都精神?抖擞、格外卖力?。
魏停云系着新郎的大红花,踏上高头大马,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就出发了。
两边的树上都挂满了红绸,可惜魏家离梁家,不过一里多地,不然就真的是十里红妆。
迎亲的加上看热闹的,几乎将两家院子用人桥连在了一起。
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魏停云,怀疑整个五原镇的人是不是都到这边来了?
因为他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人海的边际。
梁家买了一大车的糖果、蜜饯、花生,任人取用,小孩子们边吃边往兜里装。
杨桃在偏门口羡慕的观望,她进梁家门坐的是两人抬的小娇,这明媒正娶的八抬大轿她这辈子?是坐不上了。
到梁家大院门口,魏停云下了马,院门紧闭,魏停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玉婶带着一众人猫在后面堵门:“新郎,只有红包不行,还得对歌!”
玉婶说着就唱起了小调。
玉婶是前些年南方水灾流亡过来的,留在梁家做了仆人,一路照顾着梁若琼和梁登库长大。
妈耶,我哪里会唱什么小调。
但吉时耽误不得,魏栖木拍了拍他,三兄弟人溜到围墙边,魏停云踩着魏栖木和魏观林的肩膀。
梁家的围墙实在太高了,墙头还有防偷儿的倒刺,魏停云差点被扎着。
“啊!他进来了!”
魏停云刚落地就被堵在门后的女人们发现了。
然后摁肩膀的、拽胳膊,还有人薅他的头发,不让他开门。
“夫人!救我!”
梁若琼听到叫声,拿着红盖头到了院里,看魏停云被她们撵得在院子里乱窜。
“小姐,他爬墙进来的。”
玉婶跑得最快,在后面边追边拿着鸡毛掸子追赶。
梁登库也加入混战,堵住了魏停云的逃跑路线。
一众人终于逮住了这条泥鳅,让他出去,重新进。
好不容易进来的魏停云,坚决不走:“既来之,则安之。”
四个家丁直接一人一个胳膊一个腿的将他抬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为难他了。”
梁若琼发话了,家丁们立即将魏停云放了下来。
魏停云赶紧跑过去把门从里面打开。
“新娘子?出阁咯~”
大执宾声音洪亮的喊道。
在众人翘首观望下,梁登库背着梁若琼从梁家大院出来;
魏停云在大门口接过,抱她上花轿。
“夫人,你好重啊…”
魏停云嘴贱的悄悄话道。
梁若琼狠狠的掐了他一下:“闭嘴。”
梁若琼杨柳细腰、身材苗条,魏停云当然故意玩笑的,不过他家娘子?个子高,倒确实有些重量。
花轿到了魏家。
梁若琼下轿踩在红毯上,门口放着一个火盆。
“新娘跨火烟、添丁又?添才……”
“小心啊。”
看着梁若琼垂挂着各种绶带的喜服,魏停云叮嘱了句。
魏家院子小,此刻跟蚂蚁窝一样挤满了人,礼堂设在堂屋。
拜堂、敬茶,新娘送入洞房后,就要开宴了。
“我和你一起去敬酒,我替你喝。”
梁若琼揭下盖头站起身。
送亲的玉婶赶紧拉住了她:“大小姐,这哪儿行,新娘子?不能抛头露面。”
“他不能喝酒。”
梁若琼很担心。
魏停云说放心,自己早有准备。
玉婶叮嘱他,可不敢用白水代替酒,之前有新郎倌这样逃脱,被客人发现了,弄得很难堪。
魏停云一早就从系统里兑换好了饮料,就算有人尝他的酒,碳酸饮料的口感,糊弄说是新品的酒完全可以。
玉婶说的没错,敬酒敬到第二桌,就有男客要尝他的酒,几个人品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