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遗憾啊，你只勉强答对了半道题呢。”
对方愉快地发出了一阵干涩而喑哑的笑声，在传到空气中后触到皮肤时，轻易地便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慢慢从桌上拿起那把刚才去超市顺便买好的水果刀，拆开包装后，便露出了光洁的刀面，头顶的光线打在刀身上，折射出一个模糊而上扬的笑容。
“很可惜，如果一题都没有答对的话——你会死哦~”
林舒被蒙着眼睛，听力便相应地有了些许增强，她听着那不轻不重的脚步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最后在她面前停住。
冰冷的刀尖贴上她的脸，像是滑腻的蛇，动作慢悠悠地从侧边沿着脸部的线条向下游走，最后停在她的下颚处。
刀背稍一用力，便玩笑似地将她的下巴微微提起。
“从这里划下去的话，应该会很美味吧？”
他特意凑到林舒的耳边压着声音说道，微冷的气息尽数洒在她白皙漂亮的脖颈处。
古怪的声音里掩不住蠢蠢欲动的兴奋，他紧紧盯着女孩的表情，暗中期待起那平静的表情被撕成碎片后，会展现出怎样令人愉悦的惊恐神色。
他只这样一想，便忍不住兴奋起来，拿着刀柄的手不禁向下移去，原本贴在皮肤上的刀背一转，没花什么力气便轻轻松松地在白净的皮肤上压出了一道痕迹。
但他期盼着的美景却没有出现，女孩或许都还没反应过来她脖子上那冰凉的触感是什么，她只是有些不安地揪着手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张嘴，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不确定。
“你是……何琼吗？”
握着刀的手一顿，锋利的刀刃毫不怜惜地在本就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那一下的刺痛还是很明显的，女孩忍不住轻蹙起眉，她刚想朝旁边躲去，脖颈便被一只手握住。
“别动。”
原本怪异的声音变成低沉的少年音，他眸底微暗地盯着皮肤上慢慢渗出的鲜红血迹，喉结上下滚动。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他忽地笑了，声音恢复成一如初见时的那般清爽，像是好友再次相见时那样，语气轻松地和林舒聊了起来。
“气味。”女孩轻抿着唇，眉眼弯起，“你身上有一股很淡的檀香味，在第一次见面时我就闻记住了，刚才你靠近后，我又闻到了那个相似的味道。”
“我猜对了。”
何琼随手将刀塞到口袋里，他扶着椅子的靠背，另一只手握住了女孩纤小的肩头，身体前倾朝她逼近，声音却带着笑，“那我应该奖励你什么才行。”
他这般靠近让林舒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动了动唇，还没说什么，颈侧就传来了温热的湿润感。
何琼感受到女孩的身体瞬间紧绷，他眼底染上笑意，动作异常温柔地舔了舔那道血痕，极淡的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后，他嘴角的弧度愈加上扬。
直到那伤口彻底愈合后，他才眷念地吻了吻那白嫩的皮肤，依依不舍地离开。
“对不起，刚才不小心划伤了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抬手碰了碰女孩被蒙住的眼睛，语气很快由低落转为高涨。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女孩这才从刚才他那举动带来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面前的人不太正常，不自然地想避开他的触碰。
“你……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何琼微笑着收回手，点开了手机屏幕，放到她的面前。
“我想让你看一个视频。”
他虽是这样说，却丝毫没有解开蒙着她眼睛的黑绸的打算，林舒便也懒得转过去，就偏着头听。
先出现的是个欢快的少年音，他开心地喊了一句哥，林舒在听到出现的声音后抬头朝那边看去，她张了张嘴，却没出任何声。
手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放着。
“今天是七夕节，哥你还一个人单着吗？太可怜了吧哈哈，不要太羡慕我有女朋友哦~”
何琼脸上带笑地看着视频里的少年，眸底却一片荒凉。
少年明显用心地打扮了一番，但他眼底清晰可见的乌黑却没能让他看上去有多精神，但他却笑得很开心，手里还抱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因花束太大了，他一只手抱着有些困难，但他还是努力一边抱着花束一边录视频。
“哥，我等会就要去接她啦，我们已经约好了今晚要先去看个电影，然后再去逛街。”
少年开心地朝镜头挥手说了再见，却在没有第一时间关掉摄像头。他放下手机，看着手里的大束玫瑰，慢慢收起脸上灿烂的笑容，嘴角的弧度向下沉去，他轻声地喃喃自语。
“可是她怎么还没回来？”
脸上原本维持的表情一点点地瓦解，手松开了花束，他抱着膝盖将头藏了起来。
“不是说好在这里等着我吗……”带着委屈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他纠结地思考了许久，还是没能想出理由，终于崩溃地扯住头发，仿佛没有了痛觉。
何琼面无表情地将视线从手机上转到眼前的人身上，对方茫然无知地抬着头，因看不到眼前的画面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闹钟猝不及防地响起，将少年从癫狂的状态拉回现实，他迷茫地抬起头，看着旁边的花束，重新恢复了笑容。
“对了，约会！要迟到了，她肯定会怪我的，我得抓紧时间……”
他拉开一边的柜子，在里面慌乱地翻找了一会儿，才捏着薄薄的刀片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我马上就过去，你不要急。”
何琼暂停了画面，声音便猝然停在了这一刻，他拿着手机的手慢慢缩紧。
“……是你弟弟吗？”女孩的声音顿了半晌，才开口询问道。
“嗯。”何琼看着画面中与他面容差异很大的少年，弯唇补充，“他叫何趣。”
他见到女孩霎时拽紧的手，满意地咧开嘴，“你应该也认识他吧。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林舒低着头，很轻地嗯了一声，“我在国外的时候认识的他，印象中，他是个很爱笑的男孩，性格也很开朗。你们兄弟俩，这一点倒是很像。”
“但是在刚才的视频里，他怎么好像有点变了……”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生硬地打断。
“他死了，就在昨天。”
女孩不敢相信地张开嘴，唇微抖着，“他怎么会……”
“死于自杀，割腕。”
“不、不会的，他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傻事！”
“血流了一床。”何琼按住她不安的肩膀，逼近她的脸，两人离得很近，呼吸都交织错杂在了一起，他声音冰冷，“血的红色比玫瑰还鲜艳。”
“为什么……”她最后还是相信了他的话，浑身发着抖，“难道是因为我？”
何琼看着她这副逐渐绝望的模样，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怜悯。
“对啊，就是因为你。”
他在她耳边低语，“你为什么要回来，在那边躲着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抛弃他？为什么——要回来勾搭那些人？”
“所以，你要杀了我为你弟弟报仇？”她先前的冷静终于还是敌不过愈加确定的害怕，如溺水的人会拼命抓住救命稻草，她忍不住抬手拽住了何琼的衣襟。
“求求你不要杀我……求你，求求你了！”
“噗嗤。”他欣赏了片刻她这溃不成军的模样，才俯下身戏谑地拍了拍她的脸，“大小姐，不然你以为我绑你来这里是为了和你谈恋爱吗？你未免也太……”天真二字没来得及说，他感受到胸口抵着的尖锐，低着头笑出了声。
女孩脸上的泪都还没干，手里却死死握住从他口袋里拿走的刀，在听到他的笑声时将刀刃又向前推去，她语气又急又慌，“赶紧放了我！”
她看不见，下手便没有分寸，粘稠的液体顺着刀身流下，她感受到指尖的湿润，手哆嗦着，却固执地没有松开。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还没反应过来，她便被拥入一个怀抱。
“好，我放你走。”
“但你要带上我。”
——
因对方设了许多障碍，顺着直播的网址找了过去花了好些功夫，但最后还是破解成功了，警/方动作迅速地前往那处地方，强硬破门而入后，在顶楼隐秘的隔间里找到了两人。
阳光从窗户里照入房间内，温柔地洒在地上相拥着的两人身上，在确定他们的生命体征后，所有人都缄默不言地开始检查现场。
“李队！你……来一下这里。”
刚来没多久的小伙子本来在楼下，却突然跑上楼来，脸色异样地拉着他的队长下楼。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男子脸色严肃地询问。
“你、你看看这个房间。”小队员脸色不自然地推开眼前的门。
那是一间卧室，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这个房间内，每一面墙上，都密密麻麻地贴着一个女孩的照片，从小时候还是孩童时开始，直到成年，皆应有尽有。
男子看着照片上女孩的脸，猛地想到刚才在楼上看到的那一幕。
在三伏天的酷暑里，他却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