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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1 / 2)


上一次和徐庆舟见面,已经是半年多以前。百里颦还在三中,听到自己将要转学到实验中学的风声,于是最在意成绩的她顺理成章想做做实中的试卷。

徐庆舟是祖母那边亲戚家领养的孩子。小时候,奶奶对他很照顾,他们两家住得也近,因此来往非常频繁。

即便她搬离了家,逢年过节,徐庆舟也时常来探望奶奶。

他比百里颦年长七、八岁,中考考上了实验中学,高?考后也上的名牌大学。对于百里颦和百里笑这对姐弟来说,他毫无疑问是成熟的化身。

徐庆舟不仅是他们的榜样,也经常被杨洛安和百里康才请来辅导百里笑功课。

他在实验中学也有熟人。百里颦就是托他才拿到实中考卷的。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他会作为老师登场。

“代课老师?!”下课以后,她穿过一片想和新语文老师套近乎的同学,险些激动到要去揪他衣领。

徐庆舟赔着笑脸道:“嗯,啊。我研究生毕业回来以后,有私立初中请我去教书,不过你们语文老师也是我以前的老师。恩师开?口叫我帮忙,我想着入职也还能再推延一下,所以就过来了。”

百里颦在意想不到的境况中陷入沉默。

“不过说起来,”徐庆舟乐呵呵地后退两步,认认真?真?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说,“颦颦你这么看起来,简直像个好学生一样呢!”

沉默。

百里颦发不出声音。

在她初中的时候,徐庆舟在读大学。有一年他的生日聚会是在家里开?的,不少他的大学校友和中学同学都从外地赶来。

平时其他亲戚家的孩子,都多少有看清百里家状况的眼色,请客也不会叫百里颦。

但徐庆舟却执意联系了她。

于是,当天晚上,百里颦就在一群狐朋狗友的陪伴下去走了个过场。

那一年,她刚好初中二年级。

彼时百里颦梳着高?马尾,习惯摆冷笑的脸色,彻头彻尾称得上来者不善。左边是总是笑眯眯、言谈却刻薄又轻浮的孟修,右边是染发美甲、脾气暴躁到不行的乔帆。

除此之?外还有尾随的一群魑魅魍魉。

威风凛凛,在路上谁见了都要避让。

后来想起来却羞耻万分。

没办法,谁叫她当时是初中二年级。

总而言之?,从此以后,她在徐庆舟心中就留下了这样的深刻印象,久久难以磨灭。

但百里颦基本上是不承认那是她的。

物质世界是绝对运动的。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过去的我不是现在的我。

在百里颦与自己的黑历史见证者对抗的过程中,与此同时的教室里,冉志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来气啊——”

“真?他娘的来气啊——”

“总觉得好火大啊——”

李溯头也不回地开口:“有什么感想回自己位置上发。”

冉志因看了眼因自己座位被霸占、因而只能站在一旁苦笑的乐小可,立即起身,把她的座位交还说:“你们就不觉得那个来代课的很让人来气吗?”

乐小可乖巧坐下,这时候抬头问:“怎、怎么说呢?”

“那么年轻,长得又像模像样的,你们看到姑娘们的样子了吗?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扔他身上呢。他还笑,靠,还有没有老师的样子了!”冉志因转而靠到课桌旁边,忿忿不平地抱起手臂说。

没人捧场。

还是乐小可心地善良,歪着脑袋,有些勉强地一笑说:“是吗……”

她倒没发觉。

“最叫人火大的是,”冉志因身子一偏,郑重其事地把目光落到李溯后座的空位上,“就连百里都沦陷了——”

他靠着的那张桌子忽然一震,冉志因差点跌倒。

李溯突然不打招呼地挪动课桌,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那么多植物纤维做的密度板,长了那么久的橡树加工的橡木皮,你不配碰这课桌。”

冉志因:?

冉志因惊诧怒吼:“李溯你这人什么毛病啊?!”

他骂骂咧咧,转身投入乐小可的温柔乡,靠在她课桌上照样得意洋洋地继续讲下去:“……一下课,就连百里都急急忙忙追到人家办公室去了,你说她总不可能是去问语文题吧?百里的语文又不差。果然,年轻女孩子还是喜欢这种年纪大一点的——”

李溯抬眼,不看冉志因,反而直视乐小可。

“你知道植物纤维是从哪里来的吗?”他语气毫无起伏地说,“你知道橡树每年才长多少厘米吗?”

乐小可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抬头看向冉志因。

她抱歉地微笑着,颤巍巍伸出手,把靠在自己课桌上的冉志因推了下去。

冉志因的哀嚎响彻天际:“李溯?你还是人吗?!”

教室角落里闹成一团时,百里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她顾不上关心冉志因又在吵什么,坐下以后,李溯忽然把座位向后靠。

“我知道你语文不好。”他没头没尾地说。

被激怒的百里单手握裂自动铅笔:“啥?”

-

他们不是去约会的。

百里颦是第一次去象山。对于森林公园,她及时做了合理评估,于是在外出游玩当天穿上了方便行动的冲锋衣。

看到她这副打扮时,正在刷牙的百里慎扶着沙发说:“我再确认一下,今天是跟你们班帅气的小男同学出去玩,而不是去送外卖对吧?”

百里颦觉得这么穿是有点热。

但山上海拔高?,风也大,也许会很凉快吧?

结果看到李溯时,他居然只穿了一件长袖T恤。

男性和男性之间,大抵总还是有种冥冥之中的共识。百里慎也只穿了件柠檬黄、香蕉柄图的套头衫——虽说出门时百里颦也劝了他换一件的。

结果李溯见到百里慎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啊,这衣服好酷。”

百里慎当即和初次见面的男高中生深情相拥:“Goodsensemyfriend!”

被素不相识的大叔拥入怀中的李溯非常僵硬。

男人啊,迷。

在象山公园门口排队买票时,百里慎自我介绍说:“我叫百里慎,是百里颦的小叔。”

“其实我也没太把他当叔叔看。”百里颦插嘴。

“我目前在经营一家废品回收厂。”百里慎蹭了蹭鼻子道,“还挺赚的,能请你吃个饭。就是偶尔有些破事,前段时间我还被人污蔑去蹲看守所了,真?是好笑,都多少年没去过那地儿了……”

“就是收破烂的。”百里颦说。

“虽然比你们大一个辈分,也早生了二十年,但我一没结婚二没孩子,”百里慎故作爽朗,“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代沟。”

百里颦没什么表情道:“三十八岁的老光棍……”

对自己侄女的拆台总算忍无可忍,百里慎一脸凶恶地瞪过去:“百里颦,你活腻了吗?!”

他们叔侄关系很好。

进公园门以后,三个人先?提前去上洗手间。

男生比女生快,在等待百里颦途中,李溯稍微问了几句。

“我和颦颦很早就生活在一起了。”百里慎说,“除开我当兵那几年,我俩基本都住在一个屋檐下。”

他想了想,忽然又补充说:“她也受了我不少影响。”

尤其是在初中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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