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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1 / 2)


岑于楼和好几个大夫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味道极其难闻,由丫鬟带路去焚香沐浴,用药草去除干净身上的病气,好生收拾了一番,才去前厅。

窦府前厅今天格外热闹,挤了不少?人,将本就不大的地方变的更加拥挤,各个脸上的表情都格外沉重,眉头皱的紧紧没有松开,周遭气氛有些凝重。

几人踏进厅中时,里面的众人闻声望过来,季思更是慌忙迎了上去,着急道:“如何?”

一旁的老大夫捻着胡须,晃了晃脑袋,拖着嗓子说:“这尸首被水泡的面目全非,流着脓水,恶臭扑鼻,都瞧不出身上本来的伤口,不过目前能确定的是,湘州这疫病源头,便是这具不知身份的尸首了,可实在泡得太过严重了,皮肉一碰都会掉下来,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是何症状,那也没法子下药啊。”

“老夫瞧过这尸首五脏六肺,肺部发黑,许是生前就有肺病,并且髌骨较脆,估摸着上了年纪,不是青壮年,这种?年岁本就一身的病症,死了病气没消散就泡在水中,这次水患本就淹了不少?地方,里头泡着的除了人还有其他动物的尸体,这乱七八糟的混在一块儿,起了疫病也是正常。”另一个大夫说着。

季思安静听着,抬眸看向岑于楼。

后者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那照这般说,这病源找到了也是无计于补,白白浪费功夫了?”都指挥使司的赵同知询问着。

“并非如此,”岑于楼抿了抿唇道:“这病源是病症爆发?的源头,一切问题得从根部着手?,这根便是这具尸首,找到了根才能顺着根找到解决的法子,怎么能说是白费功夫。”

“那你有法子了吗?”赵同知追问道。

岑于楼摇了摇头,“时间紧迫,目前还未想到解决的法子。”

“那不就得了,”赵同知耸肩摊开手?,沉声道:“如今都清楚这病源是何了,也知晓是百姓喝了水才染的病,这井也封了,染病患者核查清楚进了隔离棚,病源也寻到了,只要没人饮用湘江的水,不同染病百姓直接接触,便不会再有新的患者增加,如此算来,这事便是解决了,各位也能松了口气,皆大欢喜啊。”

“那隔离棚中的的三千百姓呢?”季思反问:“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然后等人病发?没气统统死绝,再一把火把隔离棚烧的干净,疫病也就自己消散痊愈了,赵同知可是这个意思?”

“这……”赵同知支吾着,“这不是没有法子吗,如今没有治疗的药物,隔离棚里那三千染病的百姓总是痊愈不了,病发?身亡,不过一月两月的事罢了。”

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在座的众人即使不想认同,却不得不承认,只要一日没有方子下药,那便一日都有百姓逝世,不过早晚之事,兴许要不了一月,隔离棚染病的百姓就会陆陆续续发?病吐血,没了气息,到时候尸体堆积在一块儿,病气散不去,放不得,埋不得,还不是只能一把火烧掉。

季思心里清楚,也知晓这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可染病的人中有祁然,这事的性质便有所不同了。

他并非圣人贤德,也非想救天下黎民,他只是不想让祁然死,仅仅如此而已。

这时,突然响起了道声音:“并不是没有法子。”

众人顺着声音源头,将视线投去。

赵同知皱了皱,有些不悦,“你刚刚不还说没有法子,半刻钟没过,怎么又改了说法。”

岑于楼往前迈了一步,迟疑道:“先?师是个游方医,走遍天南地北去了不少?地方撰写几本医书,说是医书却也不全是,更像是游方杂记,记录了先?师所见所闻各地的医方,其中许多新奇的法子是传统医书古籍上没有的,这几本医书作为先师遗物,在下时常翻阅,其中有一偏方是先师游历到北燕一处城镇时记录的,上面说:白鼠由母胎生,最似其人,体含相性,差异最浅。于承德三年路过此处,镇起病,人无力?,周身有疹,寻遍医书未得其果,无解,恰逢一人,交好为友,友闻之,随以二十白鼠为饵,将病气过于体中,一日观,二日试,三日得出良方,用于重病百姓,等之。”

“结果如何。”季思追问。

闻言,岑于楼抬眸,一字一句道:“无恙,病去,不久而愈。”

杜衡沉了沉眸,不确定道:“岑大夫的意思是,要效仿令先?师这好友,将那尸首病气过到白鼠体中,再以白鼠试药,观其症状,从而得出疫病药方?”

“正是,”岑于楼点了点头,“可在下也是在先师游记中瞧过,并无十足把握,不敢确信能否有用。”

“有用无用,总得试上一试,”季思拧眉说,“总好过干等着等着那群百姓去死吧,岑大夫需要什么东西尽管提。”

“百只白鼠,千种?药材,十名大夫,以及一处不让旁人打扰的空屋子。”

“需要几日?”

“最快七日。”

“太久了,”季思摇了摇头,看向他,“等不了,三日可够?”

岑于楼直直盯着这人眼睛,二人对视半晌,他瞧见季思眼中的焦虑和血丝,最终点了点头,“不眠不休,三日勉强。”

他说这话时,语气不轻不重,落在每个人耳中,却好似千金落地,重重而响,屋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像是给人镀上一层圣洁的光晕,他逆着光面容有些瞧不清,眼睛却格外明亮。

崔灏起身走了过来,躬身作揖行了大礼,真挚道:“崔某替那三千的湘州百姓谢过岑大夫。”

“崔大人不必如此,”岑于楼扶住人起身,“在下医术浅薄,不过尽力而为,未能成良臣,也做不到良将,只能成个良医,少?年之志,志在昭昭,只不过是以你我之微光,成吾国之辉煌,更何况在下同季大人……”

他说到这儿,偏头看向季思,勾唇挑了挑眉,眼中又有了几分?少?年的狡黠,“有一酒之约,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自当尽力。”

季思大笑出声,“到时候烈酒入喉,定当同岑大夫大醉一场。”

笑声不绝,驱散了所有的阴霾,日光刺破云层,照进了这片灰色,带着暖意和颜色,万物像是有了生机,处处都鲜活起来。

院子中的植被绿意盎然,让人心情愉悦。

初一盘腿坐在椅子上,眼睛粘在进进出出得岑于楼身上,脑袋左右来回转动,身子往前倾了倾,皱着眉道:“先?生,还是让我和您一道去吧,虽然才三天的功夫,但我可以帮您打打下手?,或者抓抓小白鼠什么的,脏活累活也不需要您自个儿动手,累了还能替您捶腿捏肩,这么一想多好呀。”

“这可不是去玩,去试药三天得不眠不休,连屋子都不能出,你性子跳脱惯了静不下来,到时候兴许还得照顾你,耽误了大事咱们可罪过大了。”岑于楼头也没回得说。

听他说完,初一翻了翻白眼,“怎么就有罪过了,咱们救了他们是好心,救不了也不是坏心,哪能怪到我们头上来了。”

“你看你,又口无遮拦,”岑于楼停下脚步回头,没好气道:“上次我带你去戏楼听戏,那里头唱武旦的将军救了一城百姓,你不是还夸他心有乾坤大义,是当世大英雄吗?你家先生我便是去做这个大英雄,怎不听你夸夸我,咳咳咳。”

“先?生生病了吗?”初一有些担忧的问,“怎么咳嗽了?

“可能受了寒,”岑于楼摆了摆手?,“不碍事的。”

“您日夜看医书,身子骨吃不消,不生病才怪。”

“等这事了却,我肯定好生修养个十日半月的,天天不下床,这样可行?你嘴巴再撅就能挂葫芦了,我走了,你走吗?”

初一扭了扭头,没说话。

岑于楼笑了笑,也没管他,自顾自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等人一跨出门槛,初一转念想了想,又气冲冲跳下椅子跟了上去。

二人到的时候,院子中站了不少?人,季思瞧见他俩,走了过来,颔首轻声道:“尸首已经让人抬进去,药材和白鼠也统统送进去了,其他安排的都是湘州赫赫有名的大夫,医术自有保障,打下手?煎药做饭的下人厨子都在里面,听你们吩咐,这三日我们都在院外候着,岑大夫若有事就出个声,我们便能听见。”

岑于楼点了点头,“季大人费心了。”

季思犹豫了半晌,又出声说:“无论结果如何,岑大夫今日所为,季某定然铭记于心,莫敢相忘。”

闻言,岑于楼只是笑着将药箱系带往肩上提了提,随后微微颔首,跟着一旁几位大夫往屋里大步走去,快跨过门槛时,却突然收回了脚,按着原路回来,站在初一面前,从衣襟中掏出本书递了过去,“这三日莫要落下功课,我同季大人说好了,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趣了些,就待在这处,记住,千万莫要惹事生非,脾气温和些,多听各位大人的话,遇事莫要自己做主多问季大人,把这本书认认真真看完,等我出来抽查功课,可知晓了。”

初一接过翻开第一页瞧了眼,将首页的话念叨出声,“进则救世,退则救民?;不能为良相,亦当为良医……”

他收了声,嘟囔道:“怎还有功课啊。”

岑于楼没好气揉了揉他的脑袋,抬头对着杜衡一行人点头颔首,转身进了屋中。

房门关闭,光线昏暗,遮住了屋外所有的景象,三千百姓的生与死,就这么落在岑于楼的肩上,以至于每一步都迈的格外沉重。

他将药箱放好,脱下外袍,撩起袖子,走到屋子中央,掀开桌上用来遮挡的白布,露出白布下那具被江水泡涨的尸体,恶臭立马扑来,身后好几个大夫都皱了皱眉头,以手掩鼻,万分?嫌弃。

岑于楼脸色不变,嘴唇翕动无声说着什么,随后朝着尸首弯了弯身,将遮面的白布系紧,拿起摆放在一旁的小刀在烛火上烤了烤,沿着尸首颈部割开,这皮肉被泡开后很软,刀刃划过的触感像是割裂上好的丝绸,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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