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初语笑:“你这么问,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高中那会儿,我跟许濯是隔壁班,他个子高经常坐在最后几排,于是找他的女生都喜欢堆在他们班后门口,我们班前门口能看得一清二楚。”
“有一次我上完体育课回来,看见有个女孩子拉着他的校服。”
“我同桌让我看,说许濯肯定又被表白了。”
“他高中的时候更为……不羁。”
岑初语谨慎措辞。
“对待来找他的女生,似乎也总是不耐烦,但那一天,不知道那个女生说了什么,他竟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很干净,有阳光的感觉。”
“我同桌之前听说过我们两家关系好,于是故意开我的玩笑,说‘许濯好像要同意那个女生了,初语你可怎么办?’”
“我当时觉得很莫名其妙,就说‘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祝福他了。’”
“许濯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忽地收起笑容,拉下脸来,他看着我,看了半晌,皱着眉说‘好吵。’”
“然后就拉着那个女孩子走了。”
岑初语从回忆里挣脱出来,淡淡说:“所以我说过,许濯一直挺不喜欢我的。”
毕竟,许濯虽然对谁都要笑不笑,可是对她总是比旁人还要冷淡些,甚至于大学那几年,她跟在乔明宇身边,承受了不少许濯含有敌意的眼神。
将心比心,她一直以为,许濯讨厌她,大概也是因为觉得她虚伪。
听了半晌,展吟抓重点的能力一流。
“靠,许濯还早恋!没想到还这么带感,哇有种磕到过期糖的感觉!”
岑初语无奈地笑了笑。
休息室外,许濯的手久久停留在门上,迟迟没有推开。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陷入了渺远的回忆里。
而后眨了眨眼,眼神里有片刻的低落。
他转了身,走回沙发休闲区。
许宛畅:“你跟嫂子就说完了?”
“没。”
他坐下来,右手撑住额头。
许宛畅茫然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何,硬是在她这个天塌下来都岿然不动的哥身上,察觉出了一丝与他不周身气质都不符合的脆弱感。
她走过去挨着许濯坐下,伸出手来给了许濯一个拥抱。
“许宛畅,有病哥就带你去看看,该吃药吃药,不要放弃治疗,好吗?”
许宛畅:……
她默然收回手。
果然是错觉,许濯怎么可能像丧家犬。
明明是只战斗力十足分分钟要拆家的二哈。
-
岑初语出了休息室,意外地见到了许濯。
许宛畅最会审时度势,连忙起身:“嫂子,我哥找你有正事,我跟朋友约了电影,先走啦。”
岑初语点点头,目送许宛畅离开,问许濯:“什么事?”
许濯起身,没有回答,只拽着岑初语的手腕,就往外走。
岑初语踉踉跄跄跟了几步路,甩开他的手,眼底隐隐浮起不耐。
她重复:“什么事?”
许濯抵了抵后槽牙,轻笑:“我是能吃了你?”
岑初语没在意他恶劣的语气,想了一想,许濯天天忙成那样,总不会有闲心特意来找她吵架,应该是重要的事,于是没理会他,走出了工作室。
……
上了车,许濯一边吃饭一边谈,岑初语没有异议。
过了好一会儿,岑初语看着前方的路况,忽地出声说:“现在去吃晚饭,是不是太早了。”
许濯微顿,下午刚过四点。
他挑了挑眉:“你刚刚怎么不说。”
岑初语哽住,总觉得许濯这话里,莫名有些小孩儿一般的耍赖感。
不像他的风格。
没等她找到合适的接话,许濯摇了摇头:“算了,那去咖啡厅吧。”
两人进了一个小间,默契地都点了蓝山。
许濯开门见山,确实是有正事。
两人都是公私分明的性格,谈起正事,私人恩怨都放在一边。
许濯说再过一个多月,西庭那边的君泽广场开业,公司决定在一楼开设珠宝展览,除了品牌方,还想请几位独立设计师在展柜西侧展出自己的作品。
“不仅仅是以前的作品,我们还希望,你能为君泽设计出一款新作品,作为主打作品展出,并参与现场的拍卖。”
“一个多月的时间,似乎有些仓促。”岑初语说。
许濯:“我相信你的能力。”
于是岑初语又问他,还挑选了哪几位设计师。
岑初语默然听完他报出的几个名字,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许濯。
说:“所以我是走后门选上的吗?”
许濯笑:“嗯…我确实有压倒性的选择权。”
岑初语:“啊所以这是你给我的赔礼吗?”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一副真的有些苦恼的模样。
许濯一噎,下意识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给你赔礼?”
他做错了什么???
岑初语轻轻“啊”了一声,淡淡说:“那好吧,我勉强接受你的道歉,我们正式和好了。”
许濯:……
什么玩意儿?
许濯伸出手来,没忍住,贴了贴岑初语的额头。
语气和岑初语一样,十分真挚诚恳。
“没发烧啊,你有什么病?”
又点点头:“我可以带你去医院。”
岑初语:“……”
她借口要去洗手间,在镜子前小声咕哝,消散自己的怒气。
即使后来许濯淡淡解释:“我没参与投票,你以一票的优势,入围我们名单的最后一名。”
她依旧觉得他帅气的脸庞,面目可憎。
洗手池旁边一位正在补口红的女人,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忽地一顿。
岑初语看向她的时候,她却慌乱间移开了目光。
岑初语跟在她身后,女人转身,推开了岑初语与许濯隔壁那间小间。
岑初语听见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回来了?”
女人笑道:“你猜我刚刚看见了谁?”
岑初语一颗心忽然吊起来,不道德的,贴着墙,往前又走了两步,为了能听见里面的对话。
岑达利的声音她不会听错,然后听见他问:“谁?”
“你女儿,是叫岑初语吧?”
岑达利冷哼一声:“什么女儿?”
“不过是……”
岑初语没听清后半句话,只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掌,紧紧捂住了她的双耳。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许濯的声音一贯的慵懒低沉,带着些许不真切的揶揄。
“走了。”
岑初语微微转头,对上许濯平和的一双幽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