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现在住在哪里?”
“长姐是昨日到的京城,她带着孩子现住在平郡王府上,不过因为咱们家里有人出时疫的缘故,所以现在长姐也不能回纳兰府看看。”
美珊在走廊尽头的分岔路口停住脚步,她把平睦恩交给身后的乳母抱着,对那乳母嘱咐道:“抱着小少爷回院子里去午睡吧。下午若是姑爷来了,你就把孩子抱给他,让他带回家去养,我要留在这里。若是姑爷不过来,你们伺候小少爷用过晚膳之后就套车把小少爷送去姑爷府上,知道了吗?”
“是。”
“去吧。”美珊带着纯懿往另一个方向走,这条路是通往关氏的院子的,“你随我去见额娘?虽然她并不一定愿意见我们。”
“嗯,好的。”
---------------
关氏已经病得有些糊涂了。美珊令里头使女来给她们开了门。
“两位格格,戴着面巾稍微挡一挡吧。”关氏院子里的使女递上来两条白色巾帕,“都是刚刚搁在沸水里煮过撩起来的。大夫说兴许能起到隔绝的效果。里头夫人让拉了屏风,屏风里头的人都是陪着夫人伺候她起居的,咱们屏风外边的这些人平时都不能进去的。两位格格怕也是不得入内。”
“无妨,我们就隔着屏风看看额娘到底怎样了。”美珊拉着纯懿往里走。
走进屋子,一股很重的熏香味道。
“这是大夫开的药材,说是要日日搁在香炉里烧,能把额娘身上的瘴气驱走。”美珊管家,知道房里的味道是什么原因。
屏风是半透光的,隔着屏风她们可以隐约窥见内室的情形。
“你瞧瞧,额娘躺在那被子底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我看了只觉得那床被子重得很,把额娘压在底下。可大夫说刚刚好,不让她们换床轻薄的来。”
关氏的确已经是被子底下瘦小的一团隆起了。
隔着屏风,纯懿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知道她还睡着,睡得也并不安畅。
“伯母的面色看着好像有些发青发黑了。”纯懿仔细打量着关氏的面容,心里默默叹气,“我这才走多久,伯母就要变得我认不出了。不过一年而已,怎会突生如此变故?”
关氏浑浑噩噩地正睡着,纯懿与美珊也没在里面待太久,很快就出来了。
“咱们得先去隔壁院子里沐浴洗发更衣。现在咱们穿过的衣服都要搁在沸水里煮上一刻钟,不过我看你身上的料子金贵,怕是经不起这样折腾。”
“无妨。若是洗了不好就索性丢弃吧。”
------------
美珊与纯懿重新梳洗过后在美珊的院子里碰面。
“我来时听瞻岱堂兄说了,他说这场时疫来势汹汹,宫里头也有奴才染上了。”
“是。舒嫔娘娘听闻家中额娘的病势,还向太后和皇上求了太医院的药方子赐下来。舒嫔娘娘说这药有奇效,宫里几个染病的内监用过后都有好转。可额娘都吃了好几服药了,仍没什么起色。”
美珊忍不住叹气:“大夫也说,兴许是额娘这些年身体透支得厉害,一时间身子虚亏得很,就不补上来了。端放从昨儿开始也吃那药,也不知效果怎样。大夫说若是他烧退了,这病就好一大半了。”
“晚些时候我去瞧瞧他。”
美珊按住纯懿的手:“你还是不见他的好。”
“怎么了?”
“你应当也收到我前一封信了吧。额娘要给端放说亲事,订了钮祜禄氏的格格。本来也是美满姻缘一桩,可不知怎么,端放抵触得很。之前谁去劝他,他都戾气深重地把人骂出来,所以你还是不去见他的好。何况如今他病倒了,正好给了他借口欲回绝这门婚事,你若是进去,他又提起此事怎么办?额娘病重昏沉,府里还有谁能拿这个主意要他听话呢?索性咱们就都不见他了。”
“那也不能就这样拖着啊。我和胜蕤都比他小,我们都成亲了,兄长他还单着,这像话吗?”
“就是这个道理啊。可端放他听不进去,又有什么办法?那钮祜禄家的格格我瞧着是真的好,文文静静秀气得很,与端放的性子是相契合的。”
纯懿皱眉:“我还是要去见他一面,大不了我不提这事,只看看他如今病情怎样了。我也好放心。他若主动要提回绝亲事的事情,我就转头便走,不搭理他就是了。”
“嗯,也行。对了,纯懿,我还去了信给美霖,她估计也在路上了。胜蕤那边实在是隔着遥远,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实在若是局面撑不住了咱们再唤她回来,你看行吗?”
“行,全由姐姐安排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