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瑆被抱在乳母的怀里,跟在嘉贵妃身边,脑袋灵活地转来转去,一下对上了纯懿的眼睛。
纯懿虽因舒妃的缘故对嘉贵妃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永瑆生得活泼可爱,倒也引她对其温柔而笑?。
嘉贵妃余光注意到了,便停下脚步转头过来与纯懿问好:“福晋安好。”
“贵妃娘娘安好。”
两人本就说不到一处去,见面打了招呼彼此客套几?句,也就分开了。
纯懿本想着还要去看看舒妃,只是今日皇后处的聚会舒妃本就称病未来,她也不想贸然前?去惹舒妃许多泪水。
从前?为?着十皇子的事情,舒妃总显出许多自责懊丧,只盼着自己当年没生下这个孩子就好。纯懿也不敢再?去触她不快。想来她们姐妹多年,这点心心相印、心意相通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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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懿闲时去桃花林见玉浑黛。
她们如今比从前?更亲密地来往。纯懿不再?客客气气地唤她玉氏,而带着名字亲昵地称呼她为?玉浑黛。后者也不再?言必称福晋,直接唤纯懿的名字。
玉浑黛见着纯懿有孕在身,竟是盯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看了许久。直到她自己反应过来,对上纯懿温和?平静的眼神才自知失礼冒犯。
她红着脸飞快与纯懿告罪,伸手?去拿茶杯想要掩饰情绪,却手?忙脚乱把整个茶壶都打翻了,滚烫的茶水顺着桌角滴落到烧得正红火的炭炉上,发出一阵细碎嘶嘶声。
纯懿坐得离炭炉远,并未受到影响。可一旁伺候的使女还是被吓得不轻,慌忙凑过来瞧她可被烫着。
“不碍事。”纯懿摆摆手?,安抚了使女几?句。
玉浑黛更显狼狈,起身要收拾残局,还是被纯懿身侧的使女抢了先。
使女以巾帕沾冷水去轻拾了茶壶起来,搁在一旁的架子上,又将桌上淌了一大滩的茶水擦拭干净,这才低声与纯懿告退出门去清洗巾帕。
“我原以为?你?身边的使女姑娘都是养得娇贵不做粗活的,不想收拾起来动作竟是比我还要熟练麻利。”玉浑黛有几?分局促,与她平日里恬淡从容的样子截然不同。
“当年挑她到身边,我就是看中了她做事利落能干,没有娇气的毛病。”
原本跟着纯懿嫁到富察家的使女四?音及玲珑这两年都许配人家嫁出去了。纯懿身边如今用着的几?个使女,都是她到了富察家后这些年慢慢挑出来的人。
她虽一贯对下温良好说话?,可在这事上还是挑剔的,必要选出中她心意的人才可。
这几?位姑娘,从开始顶着四?音与玲珑的差事也有两三年了,也是与纯懿有了信任与感情。
“你?是这样说着,可你?从前?不也是娇养的女儿?”纯懿抿唇笑?了,提起了玉浑嗲从前?的旧事,“从当年十指不沾阳春水,到如今隐居农庄样样事情都能担起来,我难以想象这一转变于你?究竟有多么艰难。”
“富贵荣华于我是消受不起。”玉浑黛一言蔽之?,“如今过简单生活,也只是求心中清净而已。”
“你?这般态度,到让我想起我娘家兄长?。”
“是吗?”
“嗯。他前?些年跟着商船下了南洋,他走之?前?是远庖厨的公子郎君,可回来之?后分明像是去那船上做过苦力一般,什么事情都能做一些,着实?是把福晋与我们几?个吓了一跳。”纯懿回想起前?段时间看到宁琇扛着马鞍领玉琳儿去骑马时的样子,“从前?哪想着有一天兄长?能亲手?配骑具啊。”
“南洋?”玉浑黛重?复了一遍,不掩心中向往,“倒是听着是有趣的去处。阿玛从前?听一些粤地来的书生游士说起过南洋的事情。只是那些人各有说辞,竟也统一不到一处去,定是掺了许多胡诌乱凑的话?,作不得数。有人说那里遍地黄金,人人安居乐业。亦有人说那里荒蛮原始,是无礼教的未开化地。”
说到这个话?题,纯懿的脸色也稍稍冷下来,几?乎说得上是笑?意全无,她如此正色道:“兄长?所至南洋某地,可谓西洋胡番聚集处,全无礼法,人皆称之?淘金地。”
“胡人?”玉浑黛蹙眉,“南洋怎会遍地是西洋胡人?”
“兄长?只说那些胡番是从别处来的,大概就与那些得清廷青眼的宫廷胡番画师一般,是自他们自己的国家跋涉而去罢。”纯懿转了转手?心里握着的珠串,“兄长?谈起这些事情,总是捶胸顿足,很是忧虑激动。可是他从前?也没有对宫廷画师有这么大的意见。如今从南洋回来后,他总说西洋画师许是存了不臣之?心,报了私有目的来到大清。”
“确是有私人目的。他们不是要宣扬他们的那套纲常伦理吗?”玉浑黛虽身在农庄,对外头的事情倒是仍熟悉得很。
“是啊。”纯懿想着近来自家福灵安与福隆安二人同宁琇往来密切,也不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福康安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