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随意指派个内侍去把谢音晚叫出来一起回府,萧煜站在檐下,想起晚宴上的情形,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亲自去了偏殿。
昏黄的烛光从茜纱菱窗格里透出来,带着夜色的沉谧,还有谢音晚那软甜的嗓音。
“兄长别怕,你回去就书信一封,把今夜的事情告诉爹,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这期间你就躲着他们点,没事的。”
谢兰亭应下,提起声调,有些责怪之意:“我不怕挨打,我也不恋那点权位,可我怕极了会伤着你。你怎么能那么冲动,万一真伤着你怎么办?”
“那有什么?被打一下又死不了。”
谢兰亭被音晚无所谓的态度惹恼了,又别扭起来,音晚温言安慰了他许久,才勉强安慰好。
萧煜本想推开殿门进去,手刚抚上门扉,忽听谢兰亭又问:“淮王对你好吗?”
萧煜的手蓦然顿在空中,没有再往前。
音晚沉默了少顷,微微一笑:“挺好的。”
谢兰亭好像不信:“真的吗?他跟咱们家有那么深的仇怨,他没有迁怒于你吧?”
音晚有一瞬的失落怅然,担随即掩盖掉,强撑着笑说:“没有,他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人没有那么坏的,有的时候,我好像……”
“好像什么?”
音晚神情执惘:“好像还能从他身上看见从前的影子。”
“啪”的一声响,两人回头看去,见萧煜走进来,忙从坐榻上起身。
萧煜面容紧绷冷峻,瞧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他问:“可以走了吗,王妃?”
音晚忙整理衣裙,青狄给她系上披风,主仆动作都很快,生怕迟了惹萧煜动怒。
两人正要出殿门,谢兰亭叫了一声“淮王殿下”,引得萧煜回头。
他合袖深揖,施了大礼,郑重道:“今夜多谢殿下解围,改日必登门道谢。”
萧煜的目光凝在他身上,良久未言语。
神情幽邃莫测,似乎流转过无数迂回的心思,最终化作唇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本王等着你。”
月贯中天,晚来风起,吹动裙袂微颤。音晚站在殿门前,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抬手轻抵住脑侧。
夜间的宫闱静静矗立,如冰封的河,暂且冻住了所有的刀戈剑影,显出无害的模样。
凝着黑夜,音晚只觉眼前漆暗的景象一阵阵模糊晃荡,头疼如裂。
一定是今晚太过惊心动魄,受了刺激,又要犯病了。
明明刚才与兄长在一起时心情很平和的。
萧煜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也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她,神色很是不耐烦:“又怎么了?”
音晚突然感到害怕。
父亲曾经说过,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有这种病,尤其不能让萧煜知道,不然,父亲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虽然音晚想不通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可父亲说这话时严肃笃定,绝不是在哄她玩。
她越害怕,眼前景物飞旋得就越快,缭乱而疯狂,快要把她绕晕了。
青狄像是看出什么,不动声色地上前,扶住她。
萧煜又催她:“到底走还是不走啊?”
音晚抿了抿唇,轻声道:“殿下,您可不可以……”
萧煜冷着张脸,像是覆了层寒霜。
音晚心道豁出去了:“您可不可以抱我?”
萧煜疑心自己听错了,彻底将身子转过来,正对着站在石阶上的音晚,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今夜受了惊吓,腿有些发软,走不动路,所以……”
“请您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