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黑啊,要不是有防备,咱俩今儿就得交代在这儿。”牢头一边揉揉被扭疼的脖颈,一边抱怨着。
付嘉宁震惊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
不是已经被扭断了脖子吗?只消拿个小瓶子闻闻就又活蹦乱跳了???怕不是有什么武侠大片乱入。
朝鹤将瓷瓶塞住,放回怀中。对着面前两个受磨难的牢头点点头:“辛苦,回去休息吧。”
一出好戏。
付嘉宁满头问号,又怕这是正常操作,若自己问了得被当成傻子,于是她拍了拍阿肆的肩,小声道:“人都跑了,不去追吗?”
那么娇滴滴的三殿下走了!这世间唯一的娱乐也没有了,她简直欲哭无泪。
阿肆怪异地看她一眼:“去哪儿追?就凭我们这么点人,你着急什么?”
“之前千般万般心疼三皇子,如今人逃走了,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
打趣一般的话语,付嘉宁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连美人儿的小手都没摸到呢,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唉。
……
“大胆贼人,敢进天牢劫狱,莫不是没把我北齐国君放在眼里!”
“天牢狱卒都是干什么吃的?”死囚越狱,新皇震怒,亲临天牢。
阶下拜跪一片,为首的朝鹤一手把剑,另只手呈交叠状,行礼:“回禀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准。”
“依昨夜打斗痕迹来看,臣认为此次事故并非越狱,而是劫持。”声情切切,仿佛经过勘察已确认了自己的认知。
封昱一哽,心道自己安排得如此妥当,怎么会被个小牢头看出端倪,他面上有些挂不住,但对直接拆穿的朝鹤就生了厌恶。
正巧此时,李公公凑到他耳边低语:“陛下,左丞到了。”
只见来者一身端庄朝服,稳步前进,风度翩翩仿佛浊世公子。
付嘉宁睁大眼睛,这人不就是在街上撞的男二先生吗,原来来头还不小。
路询在新皇面前站立,搭手算作行礼:“陛下。”
封昱可正愁没出撒气,这人就走到自己面前,他状似平和地扬手,免了左丞的拜礼,进而示意对方:“如今死囚越狱,左丞还有何话可辩驳?”
哪怕昨夜损失惨重,但至少已达到自己的目的。封昱完全没有在意仍跪于面前的朝鹤,他打心里想看看,一向稳重的左丞如何显出慌乱之色。
路询拱了拱手,上前一步探查,地上的蒙面人早已经断了气,好在天气不热,早已干涸的血迹再没散发出腥臭。
他将所有蒙面人一一查看,尽管局势不利,也依然从容淡定,封昱背手噙笑,眼底毫不掩饰地嘲讽,探查又如何,这批人皆是他的死士,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皇上,依臣看,昨夜来的有两拨人。”尽管面对天子,左丞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淡漠如水,就事论事。
“哦?”
“回陛下,西侧两人伤在背后,明显是被偷袭而至,而其余则重伤身前,为正面迎击,虽然都是一击毙命,但若是同一批人,刀口深浅和力道应只有细微差别,可臣观察后,发现两者使用的兵器大不相同,前者为刀,后者是剑,因此产生截然不同的血痕。”有条有理列举完毕,路询将姿态放低,等着皇帝最终的命令。
可封昱却偏是要为难他似的,哼笑应对:“一拨两拨又当如何,总之这死囚不也已经逃走。”
“非也。”路询打断了皇帝的话,对方的脸色隐隐难看,他却装作没注意似的,继续解释,“若是两拨人,三殿下越狱之事就存疑了,究竟是自愿还是强迫,还有待商榷。”
“呵。”封昱僵着脸冷笑一声,他眼中布满阴鸷扭曲,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左丞的辩解不过就是为给他脱罪罢了……”
“禀陛下,左丞言之有理,但臣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应将三皇子缉拿归案,再做定夺。”冒着惹怒皇上的风险,朝鹤挤进了两人的争锋,封昱脸色稍霁,头次正眼看向地面上陌生的牢头。
他点点头算作默许,紧接着转过身:“朕便封你为缉拿使,捉住人升侍郎,捉不住朕唯你是问。”
“谢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路询瞟了一眼跪拜地上的牢头,此刻应当称作缉拿使了,他牢服束身,与第一次见面时的桀骜不驯大不相同,卑微顺从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
这样的阿谀奉承之辈必定无大作为,他眸中带上些不喜,在原地站立片刻,最终也随着皇帝的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