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巍坐到?宽大的太师椅上,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茶,推给兰月:“喝口水吧,看你哭的,都快成小?花猫了。”
他?起身走到?水盆边,打湿了棉巾拿过来,抬手就要帮兰月擦脸。
兰月退后一步,躲开了他?热情的大手,从?袖袋中?掏出帕子,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继续恳求:“你让我见见他?吧,咱们都是苏城老乡,又是这么多年的同窗,你就帮我一回行不行?”
边巍未置可?否,手一扬,湿帕子吧嗒一下落在水盆里,溅起几滴水花。她缓缓走回太师椅上,倒了一杯温茶给自己喝。
“兰月,你知不知道,去年你不辞而别,突然离开苏城。我差点儿急死,不眠不休地在舒城找了你三天三夜,才得到?一点儿消息,估计你去了西北。原本我二叔要带我去西北从?军,我是不肯答应的。我是为?了你,为?了你才跟他?去西北的。如今久别重逢,你一口一个娄慕台,就不问问我吗?你不问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不问问我怎么活下来的吗?”
半年多没见,边巍黑了不少,人?又长高了半头,身材看上去比以前硬朗了许多。变化最大的是他?脸上的神情,以前边巍爱开玩笑,总是一脸的玩世不恭,像个浪荡公子哥儿。而现在,他?脸色冷峻,一本正经,眼神也幽深了许多,才过了半年而已,却?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
兰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边巍,我不是不关心?你,也特别感谢你为?了我着?急,可?是眼下慕台哥哥被关在天牢里,我心?里急得不得了,而你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我自然是赶快想见他?的。对?了,我找到?我爹了,回头你来串个门儿吧,我娘还念叨过你呢。现在,我们一家就住在东市的明月楼后院儿。”
冷着?脸的边巍突然扑哧一乐:“真的啊,兰婶提过我?哎呀呀,看来我人?缘儿混的还不错嘛,是不是兰婶觉得……”
边巍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盔甲,把双手一背,挺起骄傲的胸膛,摆出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笑道:“是不是兰婶觉得,像我这样人?品又好,又有才华的英俊青年不多了,想给我介绍个媳妇呀。”
兰月心?里焦急的不得了,实在不想再?跟他?闲扯下去了,言归正传:“边巍,你帮我想想办法,我真的真的特别想见慕台哥哥,你就让我见他?一面吧。”
边巍看一眼兰月的神情,刚有的一点好心?情,又被她破坏掉了。气呼呼地拉起她手腕往外走:“走,现在就带我去你家瞧瞧,认认门儿。你知不知道?娄慕台现在是朝廷重犯,他?的父亲娄尚书,不,现在已经不是娄尚书了,他?爹有可?能参与?了当年的东宫谋反案。极有可?能被满门抄斩的,你傻不傻,还要与?他?有牵扯,是嫌自己命长吗?”
兰月吓的腿一下子就软了,连门槛都没迈过去,身子便直直地扑了出去。边巍手疾眼快地把她捞起来,扶着?她下了台阶:“你别这么没出息,这几天被处斩的人?已经有几百号了,第二批很?快就会开始,害怕也没用,这是事实。”
兰月死死地咬着?唇,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哗哗往下淌。路上碰到?几个将领和士兵,都好奇地看着?他?们俩,好像边巍把人?家怎么着?了似的。
看她这副模样,是没法走路了,边巍就命人?牵来了自己的战马。不由分说,抱着?兰月飞身上马,直奔东市而去。
清辉和倒影本是跟着?兰月一起来的,大小?姐认得那校尉,她们便没有跟上去,而是等在天牢门口。此刻,却?见那人?带着?小?姐飞奔而去,二人?便着?急地追着?快马往前跑。
快马刚到?明月楼门口,正碰上范复来和芸娘急匆匆往外走。兰月出去有一会儿了,他?们不放心?,生怕闺女做傻事。见一名身穿铠甲的军官带着?兰月下马,范复来心?里咯噔一下,生怕闺女受了别人?欺负,赶忙跑上前去,把小?月亮拉到?自己身后:“这位军爷,小?女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她只是一个小?姑娘,您有什么事儿便跟我说。”
芸娘起初也吓了一跳,待看清军官的面容之后,便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边巍,原来是你呀,半年多没见,你可?长大出息了呀!”
“嘿嘿,兰婶,好久不见啊,我可?想你跟兰月了。今天这傻丫头跑到?我们天牢来,非要闯进去,要不是碰见我,非把她打坏了不可?。”边巍开心?的很?,赶忙介绍自己的英雄事迹。
芸娘见女儿无?恙,两个丫鬟从?远处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这才放了心?,赶忙邀请边巍到?家里坐坐。
何芃锦刚巧从?铺子里回来,走到?门口正瞧见这一幕,惊诧道:“边巍,你怎么来了?”
边巍自豪地挺了挺胸膛,笑道:“如今我已是边校尉了,立下战功,小?有成就,未来前途无?量。兰月来了京城,我自然要来,我是来提亲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