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提了上去,在宁逾细窄的腰上却大了一圈,根本穿不住。沈浮桥没有办法,只能拿针线过来潦草地缝一下。
“我针线功夫不好,你且担待些,午后我去趟镇上给你买新的。”
一听他要去镇上,宁逾更不高兴了。他摸了摸腰侧缝补过的痕迹,耳廓微红,冷声道:“挺好的,不用买新的。”
“好在哪里?”沈浮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总不能一直穿我的,万一我有什么病,岂不是会传染给你?况且你穿一条,我就少一条,我的亵裤还不足以供给两个人穿。”
宁逾好不容易懂事一回,还被他劈头盖脸地反驳了一通,顿时更郁闷了,还没来得及发作,便又被沈浮桥顺了毛。
沈浮桥将他放在桶沿上,倾身上来为他系上云扣,从襟口到腰侧,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他眼下晃动,动作细致温柔,像是在对待某件稀世的珍宝。
宁逾默了一会儿,生生咽下了那口气,眼神也软了下去,不再和沈浮桥针锋相对。
还没等他开口说点什么,沈浮桥又毫无预兆地把他拦腰捞上来,把绛袍给他手把手穿上,最后拿起衣带,环了两圈才束好。
直到他收回目光,注意到宁逾抬眸看过来的眼神,有点黏,蓝色波光微动,他才反应过来要坏。
这宁逾不会是又被他感动了吧?
只是穿个衣服而已,至于吗?
“这次就算了,你肯定没看。下次我给你穿衣服的时候你得认真,我尽力把你教会,以后就自己穿。”
宁逾的目光一下又冷了下去,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他是什么负心汉。
“别瞪我了,小祖宗。”沈浮桥再次败下阵来,“我不能服侍你一辈子吧,总要学会自力更生的,不然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又要缠着其他人要衣服穿?像什么话。”
宁逾这次飞快地抓住了关键:“为什么我缠着别人要衣服穿不像话?哥哥,你在吃醋吗?”
“哈?”沈浮桥简直快被他逗笑了,“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我缠着你穿衣服就可以,缠着别人就不行,这还不是吃醋吗?”
“……”沈浮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宁逾,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几岁啊?”
书中没写,但沈浮桥如今越看宁逾,越觉得他天真得过分,什么都不懂似的,像条幼鱼,谁对他好就黏着谁,有奶便是娘。
宁逾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气得一下子踮脚咬在了他的肩上,他没用利齿,就是单纯忿忿地泄一肚子火,隔着衣服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他趴在沈浮桥肩头闷闷道:“说出来吓死你——我今年三百六十七岁,早就是成年鲛人了!”
“……”
好罢。
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他们性别撞了,人妖殊途吗?
沈浮桥用手抵开了宁逾的头,尖锐的儋耳硌着他的手,他却感受不到疼。
鲛人……寿命一定很长,在海底活多少年都不算奇怪吧。
“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往我身上靠。”沈浮桥垂眸看着宁逾,认真告诫,“我不喜欢。”
宁逾抿了抿唇,轻轻哼了一声,漂亮的蓝眼睛看起来有些受伤。
“你腿疼的话,就先去床上休息。我可以抱你去,但是你不要做多余的动作,别乱动,别撒娇。”
“凭什么?”
“凭你如今在我手里任我处置。”沈浮桥撤了一步,松了松扣在他腰上的手,宁逾极其配合地蹙了蹙眉,双腿有些发颤。
沈浮桥又把他捞回来,无奈地叹了声:“懂了吗?”
“……哼。”
“少在那里哼哼唧唧的,我不喜欢。”
“你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怎么不干脆把我扔出去喂野兽?!你抱着我做什么?沈浮桥,你这个混蛋!”
宁逾到底还是没控制住脾气,表情凶残得很,双手却紧紧抓着沈浮桥的外袍。
“你要是想的话,也不是不行。”沈浮桥吃软不吃硬,“我抱你,是因为你残障,并不为别的。你要是再骂我,就自己爬到床上去。”
宁逾算是懂了。
沈浮桥这个男人,最初看起来语气温和面色温柔,轻声细语的,脾气好得不得了,但其实心是黑的,嘴巴也毒,一不顺着他就处处找茬。
不是好人。
宁逾盯着沈浮桥扑了扑鸦色长睫,唇角浮现起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也不和沈浮桥一般见识了,索性闭了嘴,任凭他将自己……扛起来?
“沈浮桥!”
“又怎么了?”
宁逾摸透了他的性格,脱口的怒骂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轻轻的啜泣。
“你太瘦了,硌着我肚子疼。”
“别不讲道理……是你太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