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琉璃蓝色的漂亮眼睛,自下而上的望着主人。
看似温顺,实则满蕴着挑衅。
仿佛在问“你敢不敢————”
首领太宰:“。”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
牢牢印在面庞上的“贵族少爷”假面碎裂了一角。他神色冰冷的,动弹了一下仍被五条悟含在口中的手指。
食指与中指略微分开。
——狠狠夹住了那条不安分乱动的舌头。
五条悟:“?!?!?!?!!”好痛?!
全身上下最柔软的器官被狠击,他痛的连六眼都笼上一层浅浅的生理性水雾。
那个可怜兮兮的眼神,这回终于货真价实了。
蹲在旁边的伏黑甚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可很难不幸灾乐祸,他无声无息笑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这边上演着半途猝死的五条悟度灰小剧场,另一边,世界的真实也并不美好到哪里去。
咒术界长老已经严厉呵斥了七海建人,为他“险些耽误‘天元大人’的时间、非但没在规定时间前返回东京咒术高专、反而带着珍贵的‘星浆体’到处乱走。”
高层的焦急是有理由的。
——哪怕为了防备太宰治而提前十天开始了针对同化的准备工作,但是,遗留下来的时间,还是寥寥无几。
而就算是早有戒备,在太宰治那个男人的可怖布局下,成功突破重重阻碍而来到高专的“星浆体”,也……
一、个、都、没、有。
七海建人沉默不语。
他既不反驳,也没有解释什么“那位政客先生可是派出一整个私人武装保镖队伍、‘请’我们过来的”、“在此之前也没见你们特意过来迎接哪个‘星浆体’啊”之类的废话。
他甚至在“星浆体”少女试图为他说话的时候,摇了摇头,让她少浪费精力了。
这时候,方才那位“愿意维护一位无辜少女而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的伟大先驱者,肃穆了一张脸,上前对话了。
他的表情同语句都这样郑重,措辞间亦时不时谴责咒术界“无视人权”、“脱离现实”的种种行为。
可是巧了。再怎样谴责,这位好好先生就是不提他打算怎样保护住这位“星浆体”。
“……也就是说,这位少女不得不被迫迎接她的命运了?”
贵族少年冷不丁说。
仿佛察觉自己发言略显尖锐似的,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男仆的白毛,一边补充道:
“真是可怜啊。”
听到这样的发言,客人们纷纷露出怜悯而宽和的笑容,仿佛在看一个初入社交季、不懂潜在规矩的新人。
“没错,真是太可悲了……”
人们开始纷纷附和起来。
“我们一定会坚持守卫人权”、“不会放弃”、“同咒灵反抗到底”等等等等,甚至还有位神经纤弱的女士现场垂下泪来,引来阵阵关切之声。
——而无论是“星浆体”少女、还是七海建人。
他们已经不能再清楚地、听见了这些人的心声,不由得连脸色都微微发白了。
七海建人忍不住向前一步,挡在少女身前。
(有什么办法?!)
他焦急地思考着对策。
(再呆下去,恐怕要被这些人笑着鼓掌、直接送到高专最底层去了!!)
“我劝你别动。”咒术界长老冷冰冰地说,“七海建人,你一直是很明事理的优等生,应该不会生出什么带着‘星浆体’逃跑的荒谬念头吧?”
“我也劝你别动,”贵族少年轻笑着说,“你大概不想当着全日本的面、当场强迫一位无辜又柔弱的少女吧?啧啧,晚节不保呢,老先生。”
那个声音,褪去了伪装的澄澈与轻快,浮现出令咒术界高层背脊发寒的微微笑意。
不再清脆如少年。
那是——低沉而含笑,成年男性的嗓音。
“……你、…………!”
从咒术界长老口中,发出战栗而憎恶的单字。
骤然反应过来,他感到自己被狠狠戏耍了一通,恼火得几乎要咬碎自己一口牙齿!
而对这句话产生更加激烈反应的,是这场宴会的主人、那位亲切而正直的政客。
“你在说什么呢?”他还试图露出和蔼的笑,然而,那个表情在剧烈的情感变化下微微扭曲、变幻成一个丑陋的形貌:
“这场视频的播报,应该早就结束了才对啊?”
贵族少年便笑起来:
“哎呀哎呀,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信号延迟吧?”他装模作样抬起手腕、看了看并不存在的手表,“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视频停止播放的时间……啊,不早不晚,正是三秒钟之前呢。”
“?!!!”
这下子,所有人的脸色都发白了。
一场表彰人权的慈善大会,反转成滑稽可笑的马戏团猴戏。
在这场戏台上演出的所有人,都是身披华美皮囊而灵魂恶臭的小丑。
“你、你到底是谁?!!!”有人实在受不了了,大喊着发问。
——而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咒术界的人。
“太、宰、治。”
几乎要将这个名字嚼碎般,长老恶狠狠喊出他的名字:
“来得正好!之前叫你滑不留手躲藏了八天之久,你总该为自己搅乱日本社会的罪过而伏诛了!!!”
听到这句话,贵族少年——太宰治——轻笑着一歪头。
哪怕仍坐在轮椅上,哪怕双目覆盖着蕾丝漆黑眼罩,哪怕脸色依然苍白。
这个人身上的气质已再也看不到什么惹人怜爱的影子了。
——他就是黑暗本身。
若非亲手操纵过数以万计的罪恶,决不能拥有这萦绕于身周的、可怖而森然的气场。
就在快被那股气势压迫得往后退去一步之前,长老眼尖的辨认出站起身来、立于太宰治身后的人影,他不由得感到狂喜、大喊出声:“快!!!”他不顾仪态地咆哮道:“伏黑甚尔,快杀了他——!!!!!”
伏黑甚尔依言抬起了手!
长老狂喜!
————搭在了太宰治的肩膀上。
黑发黑眼唇角留有疤痕的男人,将碍事的平光眼镜摘下来,冲表情僵硬在脸上、呆呆张开了嘴的长老,恣意一笑!
这个笑容也全没有了男仆的恭顺,桀骜极了。
“能看到这个表情,这一笔生意做得真是不亏。”伏黑甚尔根本不给对面留任何情面,简直要捧腹大笑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不错啊!!!不枉我特意过来嘲笑你们!!”
雇佣兵满意极了,甚至故意弯下腰去、亲昵地把脸贴在太宰旁边,心满意足看着长老宛如生吞了一百只蝇头一样的模样。
“如果还有这类的活,下次记得再来花钱指名我啊!主~人~大~人~”
男人故意地、百折千回地、也不知道在恶心谁似的,这样说。
“……”赶在气氛变得古怪之前,首领太宰把人推到一边去。
这位耍弄了全场的男人,他的脸上倒没什么得意的神情。
只是理所当然的、不值一提般,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看见的‘人类选择’,可不是由少数人表演的滑稽剧呢。——这样,”太宰说,“在我们、连同那边两位可怜的少年少女们走出舞池之前,大家都乖乖站在原地不动,玩一个捉鬼游戏、倒计时100秒,怎么样?”
他终于松开了懒洋洋把玩着人家头发的手指。
而五条悟站了起来,特意转过身、冲瞠目结舌的咒术界长老粲然一笑。
激荡开的蓬勃咒力,直接震碎了全场的窗户!!
尖锐的警铃声、断续的尖叫声中,太宰不容置疑的语句,仍清晰传来:
“——当然。”
“我不接受否定的回答哦。”
颠覆世界的极恶之人,轻声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