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要看那个平乱之人怎么做。
“对了,我刚刚进来看到他们在收拾行李,你们要去哪?”
祝嘉筠一提,黎姝才想起没说这事,“我们要去盛京。”
“盛京?你不是害怕盛京吗?”祝嘉筠惊讶反问。
黎姝一直以为是因为她病着,父母才一直没回京。
可直到昨夜阮氏来看她,她才明白,回京之事为何一直拖延。
不是因为她病着,而是因为她害怕回京。
这四年谁若是在她耳边提起“盛京”二字,她就会惶恐不安,整夜噩梦。
可她总不记得噩梦的内容,每每醒来只是抱着阮氏痛哭,嘴里还不停说着“不要回京”。
黎姝大抵能猜到自己梦到了什么。
“我现在不怕了。祖父病重,我们必须回去。”
阮氏昨夜试探地说起回京一事,见黎姝面色正常才放下心来。
黎姝清醒之后,身体便好了大半,所以回京之事便提上日程。
“那就好,只是……”祝嘉筠有些不放心,“现在不安全,你们回去一定要多带些人。不行,我回去挑选一些身手好的人过来,让他们护送着你们回去。一路定要注意。”
祝嘉筠越说越不放心,立马就回去选人。
黎姝送她出了院子,才折身回屋。
她走到一半,忽然又转身往外走,“阿爹是不是回来了,在书房吗?”
“是,姑娘要去吗?外面冷,姑娘多加件斗篷。”银冬一边应着,一边招手让丫鬟回去取斗篷。
黎姝走得很快,到书房门前正好撞上黎青出来。
黎青耷拉着脑袋,看见黎姝才稍稍精神些:“阿姐怎么过来了?是特意来为我解围的吗?”
黎姝稍稍想一想,就明白了黎青的话什么意思。
大概是被父亲考校功课,训了一番。
黎姝正打算安慰一下弟弟幼小的心灵,忽听见一声不大不小的咳嗽声。
黎青身子一绷,顿时规矩起来:“阿弟还要读书,先走了。”
黎青说完就走,恨不得在背后插上一双翅膀。
黎姝无奈轻笑,“青弟还小,阿爹莫太严厉了。”
“他还小,都十岁了。我在他这个年纪,可比他用功多了。”黎君竹摇摇头,摆手让黎姝进屋,“快进来,外面冷。”
屋内有火炉,比外面暖和许多。
黎姝解下斗篷,看到书案上放着一堆账本,“阿爹很忙吗?”
“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清楚。你身子还未好,应该多歇息。”黎君竹说着将一个暖手炉塞到黎姝手里。
黎姝欣然接过,“只是想到一事,想和阿爹商议一下。”
“什么事?你说。为父必尽力做到。”
黎君竹平日里看着挺严厉,可对女儿的要求,从来是无不应承。
黎姝握着手炉,低声道:“我想让阿爹请镖师护送我们回京。”
“镖师?”黎君竹倒没想到是这事,“姝儿怎么想起要请镖师?”
黎姝沉默了会儿,垂眸:“女儿听说了坪县之事。阿爹也知,女儿曾经听不得盛京二字,每每总做噩梦。如今才想起来,当初女儿是梦见了爹娘和青弟都被劫匪害死。唯有女儿……逃了出来。”
一夕之间失去亲人,黎姝曾想过自缢。
可她始终记着阮氏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活下去。
这是母亲的遗愿,她不能辜负。
她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黎君竹看着女儿低落失神的模样,心疼起来:“好,就按你说的做,请镖师。”
黎君竹说请镖师,第二日便谈好了。
祝嘉筠那边也送了十几人过来,皆是身手利落之辈。
黎姝也没多推辞,收下那些人,着人送礼去祝府。
是夜,黎家灯火皆灭,琼兰院一片安静。
黑幕之下,一个身披黑色外衣的小丫头悄声往外走。
她来到一处墙角下,将手中竹筒从狗洞塞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荷包从外面推了进来。
她打开荷包,看着里面的金元宝,紧紧收入怀中。
银冬如厕回来,正见墙角有一个人缓缓走来,她出声喊道:“雪婵,你在那里做什么?”
叫雪婵的小丫头吓了一跳,立马反应过来。
她走到银冬面前,迷茫地看着银冬:“银冬姐姐,我怎么在这儿?”
银冬闻言当即明白,她拉着雪婵往回走:“你这梦游的毛病真要好好看看了。明日我非要带你去看大夫,你可不能再说不去。”
雪婵连连应是,悬着的心慢慢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