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见四郎毫无招架之力地“败退”了,摇晃着脑袋哼着小调:“呵,你小子怎么可能说得过我!”
高兴了片刻,她的面色又晴转多云,自言自语道:“不行,惯得这小子现在越发不知体贴人了,慧娘还病着呢,他这个做相公的非但不知道着急,还一心想着要跟我跟红顶白辩出个是非来,这咋像话!”
“娘,爹回来了!”刚刚出门的四郎兴冲冲地又折返回来了,他还没到村口就远远瞧见了自家牛车的身影,连忙跑回来报信。
四郎见表舅来得快,总算松了口气。虽然慧娘说自己没事,热也退了些许,但到底发过高烧,脸色瞧着就不是很好,他嘴上跟刘氏斗个不停,心里却慌得很,这下表舅来了,他也就能稍微安心一点了。
刚松了口气,就瞧见刘氏脸色阴沉,唬得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慧娘又发热了?”
“……”刘氏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傻儿子生气的行为有点蠢,都说了要让慧娘好好休息,她又不是个傻的,没事自打脸干啥!而且他也不想想自己出门才多久,她都来不及去看慧娘好吧!
见刘氏一脸无语,四郎讪讪:“……那你干嘛黑着个脸,吓死个人!”
刘氏懒得理他,兀自琢磨:看来我以前还是眼神不够利,居然以为这货是老宋家男人里唯一的聪明人,走眼了走眼了。以后还是指望儿媳妇和孙子都聪明点吧,自己生的这几个是指望不上了。
被忽略的四郎再度出声道:“娘,你想啥呢,咋不理我呢?”
刘氏幽幽地看他:我能说在想你傻乎乎的么?
四郎感觉刘氏的眼神不对,虽然未发一言,但能察觉到满是怨念,他哆嗦了一下,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那啥,我再去看看,爹咋这么慢呢!”
刘氏这回终于舍得开尊口了:“你去烧水,我去叫慧娘起身。”
见她终于说话了,四郎舒了口气,轻快应道:“好。”
刘氏听他应了,对他的耳垂飞快地扫了一眼,转身走向西屋唤慧娘起身,边走边想:耳垂上那颗痣好像还在?这儿子没被换掉啊,咋就越来越不机灵了呢?
四郎全然不知自己亲娘又在心里编排自己,老老实实去灶房烧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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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你表舅到了,快出来迎迎。你媳妇儿怎么样了?”宋父接来了人,帮忙拎着药箱,又要照顾着牛车,狼狈之下忙不迭高声喊道。
四郎听见外头的动静,连忙赶出来接过药箱,对着表舅殷勤地道:“表舅,劳烦您这大雪天的还得跑这一趟,您外甥媳妇晨起就发高热,刚刚稍微好了些,还得麻烦您仔细瞧瞧,给开点药啥的。”
表舅姓彭,名亮,是刘氏舅家表哥,少年时被送到县里药房做过几年学徒,后来家中出了变故才回来乡下谋生,虽未能学得什么高深医术,应对平日里的一些小病小痛也差不多够了,再加上对普通药材和药性都熟识,故而在附近几个村里也算有点名气的赤脚大夫了。
彭表舅身材不高,在高高壮壮的宋父边上站着衬得甚至有些瘦小,他一脸和善,笑眯眯地道:“跟你表舅还客气啥!以前你赖我家把我一橱柜的药材全揉碎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