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准备了水啊?”慧娘惊讶地道。
她刚开始看见这么多花灯的时候,心里?也是隐隐闪过几分?担忧的:万一要是哪盏花灯不小心倒了或是直接烧起来了,这冬日里天干物燥的,又是在林子里?,怕是要起火的。
可终究是女儿家爱漂亮和容易感动的本性压过了心底隐隐的担忧,只顾着惊喜和感动去了,到后面几乎都忘了自己有过的担忧。况且,便是记得,她怕是也不好在之前提的——好歹是四郎的一片心意,哪好这般泼冷水呢!
没想到,四郎竟是对此早有准备的。
四郎闻言得意地道:“那是自然。不然这到处是枯枝落叶的,万一着火了,我难不成还现去河里打水?也忒远了些,等我打来水,林子怕是都烧光了,说不准还会烧到村里?去。那村里?叔伯不得揍死我啊!我这么聪明的人,哪能做这种蠢事!”
慧娘忍不住赞道:“相公,你太有先见之明了!”
“那是!”四郎不客气地受了这声夸赞,假装小时候因为烧了草垛子被刘氏逮着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我陪你一起拆花灯吧,两个人拆得总归要快一些,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早点干完早点回家。”慧娘歪歪脑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四郎还没听完便直摇头:“不行不行,我先送你回家歇着,这么多灯,你陪我得吹很久的风呢,要是冻着了就糟了。”
慧娘态度也很坚决:“你都说了,这么多灯,你一个人拆不得拆到半夜去啊!现在天气还冷着呢,你要是冻病了怎么办?别的不说,咱俩一直在一起,到时候就算我好好的,也会被你传染上风寒的。”
见她坚决不同意先回去,四郎搓了搓手,一时有些无?计可施。突然灵光一闪,他?瞬间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咱们都回去不就完事了嘛!”
“啊?”慧娘一脸茫然地看向他?,“那这些花灯怎么办?”
“花灯简单啊,我们想拆了它是怕走水是不是?那我把蜡烛全吹灭不就得了?明天我再来拆,还能像今天挂上去的时候一样,带上村里?的大小崽子一起,省时省力,还能保证不走水。”四郎笑呵呵地解释自己的计划,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挑眉:我可真是个小机灵!
心理活动虽未说出口,却在荡漾的语气和不断活动着的很有存在感的眉毛中一显无遗。
慧娘虽然察觉到了他?的嘚瑟,但也不得不夸上一声机灵,可不是么!防走水只要吹了蜡烛便好,拆什么花灯啊!他?们俩之前都被自己的固有思维绕进了死胡同,完全没想到还能有这种解决办法。
既然有了两全的办法,他?们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僵持的必要,一起挨个灭了花灯,仅留了那盏走马灯用来引路。
“走吧,咱们回家。”四郎干脆利落地从最后一棵树上蹦下来,提起走马灯搂着慧娘便往坡下走了,“剩下的我明天再来收拾,今晚先结束了。”
慧娘柔声应了一声,便跟着他?往宋家的方向回去了,边走边说道:“这盏走马灯很好看,咱们回去挂院子里?吧。还有你做的那些,明天拆下?来以后也带回来,咱们留着,好歹是你的心意和手艺,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夜里?挂出来也是那么个意思,看个高兴。就是费灯油了些,等放在里头的油用完了,咱们便明天元宵再挂上……”
四郎自是连连应是。媳妇喜欢自己准备的花灯,他?自然是高兴不过的;费油也确实有些麻烦,但是呢,只要媳妇喜欢,莫说只是这点小麻烦,便真是大难题,他?也会想办法解决的——大不了回头去跟娘撒撒娇,或者去找找山上有没有落单的小野猪,弄点荤油回来跟村里?的人换换灯油便是。
这种能解决的小烦恼,就用不着跟媳妇一一说明了,到时候换来了,给媳妇把花灯点上,不又是一个新惊喜?
四郎表示,他?可是老宋家最机灵的崽,当?然要物尽其用,完美压榨每一件事的最大价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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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四郎送了你啥?”从县城回来的刘氏目瞪口呆,不信邪地又问了一遍。
刘氏和宋父往年都是要在县城多待几天的,这回实在放心不下?家里,草草逛完花灯会之后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地赶着牛车回青岭村了。便是他们早早出发,到家也已是夜里?了。
夜已深,刘氏夫妻也不想打扰儿子儿媳休息,轻手轻脚地进了家门,洗漱休息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扰了小辈们的清梦。然而,四郎还是被惊醒了,因着没想到爹娘会这么早回,还险些以为是贼偷儿摸进了家门,扁担都拿着手上了,才发现原来是爹娘回来了。
“爹,娘,你们咋今儿就赶回来了呀?”四郎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压低了嗓门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