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那不容忽视的威压再一次袭来,凤空澈顿时安静如鸡。
这一次反倒是凤飞霜转过了话头。
“也不知……”她顿了顿道,“那雁宅里的人究竟如何?我们可要探听清楚?”
凤飞霜的意思姬冰玉很清楚,她在问需不需要斩草除根。
姬冰玉摇摇头:“吸收了那么多灵力,又被反向取走?,再加上禁制的作用……雁文涛肯定是活不成了。”
“至于雁流苏嘛。”
姬冰玉耸耸肩:“不死也脱层皮吧,我也懒得管她。”
这是实话。
毕竟当年的孽都?是雁父等人造下的,那时的雁流苏尚在襁褓之中,与?姬家并无太?大干系。
若是方才姬家人愿意取走?她的性命,便也取了,若是没有取走?,姬冰玉也不会下狠手。
从某方面来说?,让雁流苏失去修为,远比了结她的性命更加令她痛苦。
听姬冰玉这么说?,凤飞霜也不由地松了口气?。
毕竟雁流苏也与?她好?过一段时间,虽然如今得知雁流苏是在将她当枪使,但凤飞霜仍愿意相信,曾经那些日子——曾经被她挽住手臂黏黏糊糊叫着的“雁姐姐”,在面对她时,也有过一瞬的真心。
为了这份真心,若是可以,凤飞霜愿意留下她的性命。
不过更多的,那就不行?了。
凤飞霜颇为心虚地低下了头。
她自以为自己的心思没人知道,毕竟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也是一种?“背叛”,然而?在她低头的那一刻,姬冰玉却和落在她肩膀上的小白鸟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偷偷一笑。
[我就知道飞霜会问起,怎么样??准了吧?]
容清垣轻轻笑了一声:[阿玉料事如神。]
姬冰玉骄傲道:[那这一局就是我赢了,你欠我一次!]
[好?,欠你一次。]容清垣道,[无论何时,想要何物,皆可来找我兑换承诺。]
姬冰玉挠挠头,难得升起了几分心虚。
她和容清垣打赌,凤飞霜会不会来问雁流苏的消息,姬冰玉赌会,容清垣赌不会。
现在,自然是姬冰玉赢了。
之所?以能赢,是因为她很清楚凤飞霜的性格。
从曾经姜雎的事情?便可以看出来,凤飞霜这性格,说?好?听些是傲娇,说?难听些,就是个嘴硬心软容易吃亏的主。
尤其是这几年在长清门待下来,凤飞霜表面看似骄纵,其实最?是心软不过了。
凤空澈将一切收入眼中,心情?更加复杂。
他看出来了姬冰玉对于自己妹妹的包容——正因为这一点,才让凤空澈愈发纠结。
他当然可以说?姬冰玉冷漠,连骨血亲人都?能下得了手,堪称无情?至极;然而?与?此同时,凤空澈却又发现了姬冰玉同样?十分温柔。
正如传闻中的白月美人,皎洁于皓空之上,柔而?不骄,将月色洒满人家。
凤空澈心中愈发忧虑,他总觉姬冰玉如此分裂下去,定然会走?向走?火入魔的那条路。
说?白了,凤空澈仍旧觉得姬冰玉会被逼着变态了。
如果姬冰玉知道凤空澈现在的想法?,她一定会将自己头上的问号砸满他,如果是被裴乐夜知道,那他一定会揪住凤空澈,大谈三天三夜关于“踢屁狂侠”的战绩。
然而?,他们谁都?不知道。
今日搞了这么一件大事,众人都?十分疲惫,没有再多交谈,略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各自休息去了。
因此,凤空澈错过了得知真相的最?佳时机。
第二日一早,谢喻安与?裴乐夜便要离开。
裴乐夜自然是要跟着哥哥裴乐天回一次家,趁着聚英会武还没开始,好?好?与?人家团聚一番。
而?谢喻安嘛,大概是这次“油炸大雁”给了他一些启发,姬冰玉估摸着是他要趁着会武之前,再为之后的“油爆大谢”做一番准备。
而?之后三日,钟疏星又带着凤飞霜离去了。
好?巧不巧,钟疏星出身自灵霄舫,而?灵霄舫的掌门云卿若又和长清门的云潇真君交好?,而?凤飞霜又是云潇真君的小徒弟。
受云潇真君之托,凤飞霜要将钟疏星带往长清门,姬冰玉估摸着,在聚英会武之前,云潇真君还要再让凤飞霜准备一番。
毕竟原先凤飞霜并没有晋级,不在人选之中,之后迎着禹倩雪出了事,这才轮到了她。
淮州桃城离长清门不远,又有云潇真君派弟子一路等候,所?以凤空澈也不担心妹妹出事。
所?以他……
“你留下来干什么?????”
姬冰玉看着凤空澈,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不跟着飞霜,留下来干什么?”
凤空澈之所?以留下来,当然是为了姬冰玉。
他思考许久,觉得姬冰玉虽然偶尔出格,但是本性不还,还没有到变态的地步——
——总而?言之,姬冰玉还能救。
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地嫌弃,凤空澈下意识扫了眼身旁另一人。
对此,钟子期立即否认三连:“别看我,我不懂,与?我无关。”
他直白道:“小时候不懂事,与?家中关系不好?。二姐姐天性洒脱,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里前往灵霄舫求学?,算起来,我和她朝夕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感情?也比不上凤师姐和凤大哥。”
钟子期口中的“二姐姐”,自然就是钟疏星了。
至于“凤大哥”嘛,则是在凤空澈的强烈要求下,钟子期才改的口。
见钟子期飞速撇清干系后,说?了一句“我去买小吃”就飞快离去,凤空澈略有几分尴尬,他纠结了一下,试探道:“节哀?”
姬冰玉:?
她满眼迷惑:“何哀之有?”
凤空澈道:“雁宅之事,还有雁小姐……总之这几日,你受苦了。”
他虽然不赞同姬冰玉的做法?,但也知道,对方确实受了委屈。
按照凤空澈的想法?,姬冰玉要不然就该神情?木然的说?“不必再提”,要不然就该一脸冷漠地说?“他们与?我无关”,哪怕是激愤不已地再将人臭骂一顿,凤空澈也觉得正常。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姬冰玉眨了眨眼,笑得一脸灿烂:“嗐,没事儿,反正都?被我炸了。”
她想起自己芥子戒内放着的小吃,随口举了个例子:“就像是油炸鹌鹑之前要用水过一下一样?,这几日就当是水煮了,反正结果是好?的就行?。”
啊???
这、这人和鹌鹑也一样?吗?
凤空澈迷惑道:“不是这个意思。”
“在下只是想起姬道友抱着为父贺寿的目的去,却被他们这样?对待,实在令人难过。”
他想了想,倒是真有几分感触,看着姬冰玉的目光都?格外温柔起来:“姬道友若是伤心,大可不必憋在心里——”
不等凤空澈讲话说?完,姬冰玉当即摆手,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眼看凤空澈越说?越吓人,脑补出自己和雁家一起相亲相爱、和雁流苏一起“姐姐妹妹”的场景,姬冰玉被吓得手中的瓜都?拿不稳了。
她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从一开始,我就不是抱着贺寿的目的去的。”
“就……”
姬冰玉若有所?思,用一句话做下了总结——
“从一开始,我就不是来加入这个家的,我是来破坏这个家的!”
凤空澈:???
听见这句话后,凤空澈第一百零八次感到了茫然。
总觉得这话应该倒一下……
虽然倒一下也不对,但现在好?像更不对啊!
万幸在这个档口,外出的钟子期飞速回来,他将一堆新鲜地小吃放在了桌上,随口道:“外头倒也热闹,据说?是雁府出丧了。”
钟子期也只是随口一提,姬冰玉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就剥开了炸串的油纸。
早在钟子期一进屋她就嗅到了这香喷喷的味道,如今已然迫不及待了。
姬冰玉咬了一口,肉眼可见的颓丧了。
果然,外鸡不如家中肥啾(炸得鹌鹑)香。
想起芥子戒内的油炸鹌鹑好?像只剩下了最?后一只,姬冰玉更丧了。
凤空澈没有动他面前的那一份,他见姬冰玉的神色突然颓丧,自以为了悟了什么,委婉提议道:“今日雁府出丧,姬道友可要前去拜别?”
姬冰玉低头沉默了一秒,又看向了钟子期,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
钟子期:[你没和他说??]
姬冰玉:[我以为他应该知道?]
交流完毕,姬冰玉又将视线挪回了凤空澈身上:“我觉得不必了。”
她诚恳道:“实不相瞒,雁文涛就是被我一唢呐送走?的。”
凤空澈:?
“既然生前已经听过我的唢呐,死后也就不必再听一次了。”
姬冰玉嘀嘀咕咕:“不然万一这一次一嗓子把他给吹活咯,该怎么办喏?”
凤空澈:??
他忽略了姬冰玉奇怪的说?辞,抓住了关键一点,有些茫然道:“雁、雁大人他不是被油炸的吗?”
钟子期顿了一下:“油炸?”
自己不在的须臾,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凤空澈意识到自己用词错误时,不等他更改,姬冰玉已然开口道:“这其实就像是油炸鹌鹑……”
凤空澈痛苦面具:“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姬冰玉当即闭上嘴,安心享用起了美味的鹌鹑,不再多语。
而?凤空澈恢复了几秒后,自觉方才是自己唐突,于是轻咳了一声,随口扯开话题道:“昨日见姬道友的肩膀上有只白色的山雀,煞是可爱,怎么今日不得一见?”
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起容肥啾,姬冰玉就扼腕叹息。
不知怎么回事,原本信誓旦旦能撑过一月的容清垣忽然说?□□灵力不够,恐怕计划有变。
几乎是说?完这句话后,小肥啾的身形顷刻化作斑斑点点的灵力,又不到一秒就消散。
快得姬冰玉根本来不及多说?一句话。
想到这里,姬冰玉叹了口气?,她从芥子戒中取出自己最?后一只油炸鹌鹑,撕下了翅膀的部分,摇摇头:“它没了。”
凤空澈视线缓缓下移至桌面上缺了一块的油炸鹌鹑。
凤空澈视线缓缓上移至吃得正欢的姬冰玉。
姬冰玉:?
她被对方看得毛骨悚然,咽下了口中的鹌鹑肉,纠结了一下,还是将鹌鹑向前递了递:“最?后一只了,不然你也吃一点?”
凤空澈:!!!
千算万算,她果然还是变态了!
作者有话要说:凤空澈:谢谢,这辈子不会再碰油炸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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