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杀魂表示十分满意,叶争流无语地嘲讽呵呵。
呵,头发是你想要削薄就能削薄的吗?真是年少不知头发贵,老来望秃空流泪。今天剪的头发,都是你明天脑子里进的泪水。
对于杀魂剪下来的碎发,叶争流也不忘废物利用。手工小达人如她,直接利用杀魂的头发做了一把刷子。
从此终于可以给牢房打扫卫生了呢。
室友公约上又多了一项值日的义务。值日表上轮流排班,她一天,杀魂一天。
……
往事汹汹如同流水一般地在叶争流的眼前闪回,最终倒推回了叶争流看见杀魂的第一面。
那时候她还只当杀魂是个不便携带的人形房卡,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指望对方凭借自己免疫系统听天由命。
而现在,一样是重伤躺在地上,也一样失血过多而任人摆布。既然上一次叶争流没给杀魂用药,他都好了起来,那这一次用了伤药,他没道理不醒的,对不对?
叶争流把室友的伤口尽数包扎好。
她探着杀魂尚且有力的脉动,心中翻涌着满是对他生死的忐忑,以及一股难言的愤怒。
即使强悍如同杀魂,也在比斗中被伤成这副模样。她若继续在斗所中待下去,难道下场会比这少年更好吗?
斗场其实是没有赢家的,就像赌场里本也不存在那个传说中的幸运儿。只有庄家通吃才是唯一的真理,如同比斗时无论两人打死打活,永久的胜利者都只有居高临下的观众们。
之前死里逃生的兴奋感已经尽数褪去,叶争流坐在杀魂的身边,有关逃跑的念头,再没有一刻像如今这样清晰。
——但就是逃出浮生岛又能怎么样呢,她是能逃开兵戈大乱的天下,还是能逃出这人命如草的世道?
良久良久,她抬起头来,目光久久地凝于一点。
叶争流视线所及之处,是牢房低矮潮湿的天花板。
她本该能远眺长天,如今却被囚禁于方寸之地;她心有难平意气,也只能受陷于囹圄之间。
如其若何,又奈若何?
——无可奈何吗?可她偏不甘心!
叶争流的右手缓缓捏成了拳头,在这间窄□□仄的牢房之中,她怒气蓬发的心跳连成一曲特殊的鼓点,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从心里发了狠。
世上最可怕的,无非是老实人的怨怼、温柔者的怒气、懦夫握住寒刃时猩红的双眼、以及平时最冷静的人,不卑不亢地对着自己立下的誓言。
因为他们是来真的。
“我出去后,谁意欲摆布我的性命,我就拆了他们的骨头;谁杀了我的朋友,我就把他的脑袋钉上城墙。我再不要服从无序的规则,从此凡见流乱就扫平,但遇不公便肃清。世道鬼蜮横行,我偏要放一把烧通天下庙宇的人间大火,把六合四海都澄澈个干净。”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就是这个世界。
叶争流再也不这个世界的过客了。
她要做它的主人。
如今的世道里,有太多她不能接受的地方。不过没关系,叶争流可以一步步来。
最终,是她要亲自改变这个世道,而不是这个世界困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