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的记忆虽然模糊,但也有清晰的部分,锦儿?仍记得,家中饥寒交迫,万般无奈下才将?她卖入宫中做了宫女,原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困于?深宫中了,却没想到公主让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片天地,也让她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自得感。
这些稚童脸上浮现的惊喜填满了她的胸腔,让她觉得这数月来?的奔波与?痛苦仿佛都不值一提。
“公子你真厉害。”锦儿?轻声呢喃道,发?自内心地敬佩着?颜珩。她跟随在颜珩身边最久,可以说是见证了她如?何一步步成长起来?,也明白对方每天挑灯练剑,读书?至深夜的辛苦。
李戎恰好跟随士兵登记到这一片区域,见到这一幕,他令左右屏息,自己默默瞧着?。眼见颜珩走远,他才拿出手里的几支竹签,竹签末端或是绕着?红绳,或是绕着?黄绳,或是什么都没有,既感慨又欣慰地露出笑意。
颜珩入城后,先令璐州军分成几列,识字的去统计人口,登记在册,不识字的便去分发?粮食。
每人凭手中竹签去领,红签为稚童,黄签为老人,没有标记的签为壮年,众人按颜色排好,一签一袋,领了粮的就折断他所持有的签。
这样,既节省了人力,让这些不识字的兵也能分清楚粮食,又避免了争抢与?秩序的混乱。
上匡社稷,下抚黎民,实乃明君之相。或许,她真能带领大楚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樊城并不算小,然而众人忙碌整天统计出来?的数字却令人触目惊心,只不过短短数月,樊城的人口便少了一半有余,其中被北狄人凌|辱折磨致死的数不胜数。
姜晏是个暴脾气,一听结果就忍不住狠狠拍了桌子,大骂道:“真是欺人太甚!这帮蛮子把?我们的人当什么了?畜生吗!”他气得来?回踱步,愤愤抬眼,望向颜珩问道:“六郎,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颜珩闻言,只抬了抬眼皮,“杀。”顿了顿,颜珩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一个不留。”
姜晏仿佛被那双眉眼中的魄力给震了震,但旋即便是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是该杀!这帮畜生活着?也干不出什么好事?!”
等姜晏出去后,颜珩才问向李戎,道:“太守可认为我残暴?”
李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以德抱怨是君子所为,却不是君王所为。”他诚恳道:“我认同殿下的做法。”
颜珩笑了笑,接着?拿出舆图,摊在李戎面前,用笔圈出几个地方,道:“樊城落败的消息应当还没传出多?远,太守,趁热打铁,再将?这几块一并打下。这样,便成三足鼎立之势。”
“可如?此一来?,殿下不怕北狄和南楚联合吗?”
颜珩笑着?,又拿出一封信,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英连朔胆子虽小,却也并不多?傻。倘若有机会放在他眼前,他也会选择博上一博。”
李戎定睛一看,看清上面的署名正是“英宝荣”三字后,便是骇然抬头。
“殿下这是准备挑明身份了吗?臣恐怕,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太守忧心了,写信的是英宝荣,与?我六郎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日,所有樊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先前那伙涌进来?的兵马是他们的同胞,还给他们分发?了粮食。吃着?热腾腾的米饭,换上曾经的服饰,再没有忧心忡忡的害怕,所有人都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清晨,巨大的锣鼓声将?他们吵醒,璐州军们喊道:“所有人于?广场集合!”
百姓们面面相觑,既是疑惑又是好奇地往广场边走去,等到了那里,他们才见到这数月来?,一直欺辱他们的北狄士兵都如?丧家之犬般被捆成了一团,曾经那耀武扬威的脸上,如?今都写满了恐惧。
姜晏揪起面前的首领,高声道:“殿下有令,将?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尽数处死,你们可有异议?”
百姓们先是愣了愣,接着?便是大声,像是发?泄般的说道:“没有异议!”
“就是他们,杀了我的家人!该死!他们都该死!”
“一帮畜生!殿下杀的好,殿下英明!”
底下人群义愤填膺地怒吼着?,他们个个骨瘦如?柴,眼里却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姜晏也不自觉被这份情绪给点燃了,右手一挥,刀锋齐刷刷地落下,还在挣扎的北狄士兵们身首分离,鲜血淌了一地,浓厚的血腥气让广场变得犹如?炼狱,可所有人的神情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姜晏抓起一旁的旗帜,旗帜上晃动的“楚”字在鲜血的映衬下格外?瞩目,看着?这一幕,樊城的百姓们再承受不住,一个个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随着?姜晏的举动,城墙上所有的士兵也都插上了属于?大楚的旗帜,曙光降临,黑色旗帜猎猎随风,肆意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