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首映聚餐回家的姜东元半醉不醉的开门,刚迈进去一只脚就感觉什么东西扑过来,差点抬脚就踹过去,可等脑子反应过来扑过来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之前,他已经收紧手臂把人抱在怀里了。
有些事根本不用想,本能就够用了。
怀里的玩意儿先是呜咽然后哼唧,不过半秒,嗷一嗓子嚎啕大哭,那一嗓子把姜东元叫回神,也让姜东元想翻白眼。手臂不自觉的扣的更紧,嘴角要往上翘,眉头却皱起来,推着人进去用脚踢上门,胳膊用力把人抱起来直接往里走。
他本想问怀里的弱智被谁欺负了,弱智就已经开骂了,主要骂自己,偶尔会冒个让他不爽的名字出来,但更多还是在骂自己。
什么我是王八蛋,我是傻逼,我自私自利,我不是人等等,以及最核心的关键词,分手。
怀里的智障分手了,终于。她要是再不分手,他就要主动攻击了。
姜东元一路疾行,大跨步前进,穿过门厅,擦过餐厅,路过客厅,再往前直入卧室。人到床前手一松膝盖往床上一顶,人往前倒,直接压在傻逼的正上方,也让傻逼停止了嚎哭,一脸懵逼。
姜东元的眼里冒着火,想烧死身下的人也想烧死自己,想不管不顾的把两人都烧死,就这么死在一起也挺好,满口的酒气喷出最理智的话“文听澜,我喝醉了,极其有可能乱|性,你有三秒,讲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TM是禽......”
“3。”姜东元胳膊一弯,距离瞬间缩短一半。
男人身上的酒味更重,妹子身上的香味更浓,靠太近,近的姑娘眼底的红血丝都看得见。
文听澜压根不怂“我那么难过,你......”
“2。”姜东元头一低,鼻尖顶到她的鼻尖。
脸贴脸的距离扔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身体的热度不知道是从上位的人传递下去的还是下位的人往上散发。
文听澜依旧没怂“我好难过!你不要...”
含在嘴里的‘1’是贴着她的唇瓣讲出来的,还不等姜东元感受久违的柔软,下一秒他身体最柔软的地方就被文听澜最坚硬的膝盖攻击了。
一声惨叫,惊的鸟兽飞起,楼上楼下貌似灯都被叫亮了。邻居们大概在思考是否要报警,屋主已经摔落床下,蜷缩成一只濒死的虾。
“我就让你不要闹!”
“文听澜!!!!”
五分钟后,抱着枕头遮住重点部位的姜东元靠在床头让哭的丑的要死的蠢货有事说事,没事滚,第三个选择是脱光一起睡。以上三种都不行,她就可以开窗跳楼了。
一手按着枕头一手指着门口的姜东元让她“去厨房跳,死远点。”
文听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家狗子哥能那么绝情,但莫名又有种心安的感觉,狗子哥还是狗子哥的心安。如果姜东元表现的像是那晚车上的陌生人,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从家里跑出来的文听澜,她混乱的大脑里冒出的第一个人就是姜东元,也是唯一一个。她打了车到了这个姐姐告诉过她地址,但她一次都没有来过的地方,十分顺利的在门口的冬青盆栽里挖到钥匙开门进屋等着能拯救她的超级英雄出现。
超级英雄特别狗,脑子里只有黄色颜料,嘴巴还不饶人,但超级英雄让惶惶不安的她有了归处,心安的归处。
怎么说呢,某种意义上的贱得慌。
心安的文听澜再次重复之前的路数,疯狂diss自己,偶尔穿插一下河正宇怎么那么倒霉会跟她在一起的话,讲的姜东元脸色变来变去,好悬没忍住拿枕头怼她,居然还一直听着没反驳。搞的文听澜还有点不习惯,这不符合狗子哥的设定啊。
“你怎么...”哭的可怜兮兮的姑娘吸吸鼻子“你怎么不说话~”
姜东元看她把一包纸都快霍霍完了,貌似眼泪也流干了,起身下去准备给她弄个热毛巾。文听澜在他直起身时,双臂呈十字弓作势要挡,她以为会挨揍。那姿势给姜东元弄得一愣,转而笑出声,他一笑,文听澜胳膊就放下来了,紧随一句。
“笑屁啊!”
话说完等着被怼的文听澜惊悚非常的看着姜东元就那么走了,一句话都没说的走了,整个人都慌了,连忙跳下床追过去“你怎么没反应啊!给点反应啊!回怼啊!骂回来啊!”
姜东元再也没想到能听到这么神奇的要求,说的他默默转身,上下打量文听澜,手往她脑门上一盖“发烧烧坏脑子啦?”
文听澜大松一口气,这才对嘛!这才是她的姜狗啊!
姜东元觉得不对了,居然没把他的手打掉?这个鸡脑袋真的烧坏了?
这么说吧,某种意义上两人都贱的很,不愧是青梅竹马。
人类大概都是贱骨头,吵起来的时候说什么你怎么不让着我,等人家真的让着了,不吵了,又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文听澜目前就碰到了这个问题,姜东元不跟她吵了。姜欧巴给了热毛巾,重新给她送上一包纸,还提供了蜂蜜柚子茶帮她补充哭了半天的水份,怎么看都很好,就是不怼她了,弄得她哪哪都不舒服。
哪哪都不舒服的文听澜还委屈,没道理的委屈,她都讲不出来为什么委屈但就是很委屈。
“你干嘛这样~”文听澜噘着嘴眼泪汪汪的又想哭了“就是分个手,你还打算一辈子不理我啊~~~~”
姜东元倒是不委屈,他郁闷,他觉得文听澜是故意的,大半夜跑上门说什么分手,说人家多好多好,说自己多坏多坏,说的好像不想跟河正宇分手一样。那你别分啊!别来找我啊,你来找我说这些希望我能说什么?说你好好的跟人家道歉吗?!
姜东元什么都不想说,看她没完没了的,干脆起身“你睡这,我去睡客房。”
话音未落,文听澜想都没想抄起枕头就砸了过去“呀!”
毫无防备被枕头怼了个正脸的姜东元火都起来了,深呼吸硬压了下去,表情硬邦邦的声音也硬邦邦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话给文听澜问楞了,她都不知道她想怎么样,但这不妨碍她发脾气“我怎么知道!”
再次深呼吸缓缓吐气的姜东元弯腰把刚才掉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来丢回床上,上下摸着口袋边找烟边跟她说“我喝了不少,脑子不太清醒,如果你不是来跟我和好的,就不要跑过来跟我说你分手了,明白吗?”
文听澜咬了下唇,用力抹了把脸擦掉眼泪吸吸鼻子,撑着床下去“行,分手了朋友就没得做是吧,我们再也不要联络,我明天就飞纽约...”
“文听澜。”姜东元沉下来脸“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文听澜怒了“那你是什么意思!”眼泪刷的就掉来下“你就是那个意思!”
“不许哭!”
“就哭!”
“你...”
“我就哭我就哭我就哭!”
嗷一嗓子叫出的文听澜踩着床两步一跳冲到他面前,伸手就想揍他却被姜东元拦腰一抱带倒在床上,这次不是男上女下而是女上男下的姿势。不同的是她的脑袋被姜东元按在肩头不准她抬起来,也不准她动,按住后脑的手卡的死死的,横在后腰的手卡的更死。
文听澜想挣扎来着,象征性的扭了下腰,被打了下后脑勺,不动了。
开始哭,开始抱怨,开始诉说她讲不出来缘由但就是很委屈的委屈。
她的抱怨很没章法也没什么逻辑,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前言时常不搭后语。前一句还是河正宇怎么能那样,后一句就是你怎么能那样。上一句是我怎么知道我会那么坏,下一句就是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凭什么就我当坏人。
就她那些话换个人压根就听不懂,但肩膀湿透透的姜东元听得懂,听懂了委屈的就不是怀里的鸡脑袋而是姜狗了。
姜狗很委屈,委屈他早就想明白的事情鸡脑袋现在才想明白,委屈他好不容易消化了的事情鸡脑袋说压根没必要消化。
姜东元已经接受了他和文听澜分开了,那家伙有了新的恋人从他的世界里走开了,他接受了,不管接受起来有多困难有多痛苦,他都接受了。不接受又能怎么办,那家伙就是自顾自的走掉了啊,自私自利的家伙就是走掉了,压根没考虑过被留下的他要怎么办。
可他都已经接受了,这个死孩子又跑回来扑在他怀里哭着说,全世界只有他最重要,只有他是她难过的时候唯一会去找的人。
那个象征性挣扎了一下,却在挣扎后抱着他的肩膀,把脑袋埋在他怀里,理所当然发泄的家伙,从来只会想着自己。讨人厌的家伙,烦人的家伙,自私自利的家伙,幼稚的鸡脑袋!
“别哭了。”姜东元面无表情的望着天花板,声音却跟表情一点都不搭,手上的动作也很不搭,不搭的顺着她的头发,柔声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想吃牛排~”
“...去洗脸出去吃。”
“不想动~”
“那你饿着吧。”
“你是狗吗!”
“那你要不要吃。”
文听澜哼唧了一声,抽抽噎噎的爬起来,往卫生间去,进去也不老实,一会儿叫没有她的洗面奶,一会儿叫没有她的霜。叫的姜东元一点都不想搭理她,但还是跟过去帮她找有没有什么新的洗面奶,有没有什么新的霜。
那些当然是没有,有才奇怪。
没有就先用姜东元的凑合,凑合的文听澜一直抱怨,说的姜欧巴很不耐烦,但也没怼她,让她自己在那边折腾,弄半天好不容易把脸弄好了,又嫌弃衣服弄脏了要换。姜东元哪有她的衣服,烦的要死,觉得一段时间没见鸡脑袋简直变成了个作精,这也挑那也挑,整个人就是大写的作,作的简直想把她从楼下丢下去。
特别作的文听澜只是想让莫名其妙特别能忍的姜东元变回来,变成狗子哥,变成互相攻击讲狠话也比忍着不搭腔的人更能让她接受。
脑子里已经把作精从楼下反复踹下楼N次的姜东元到底还是给她找了衣服,一件长款的卫衣,凭借身高差能给她当裙子穿。
终于等作精收拾的能出门了,作精又不想出门了,作精要求叫跑腿的送牛排来家里煎。
忍了半天的姜东元终于忍不住了“大半夜的哪有跑腿的,文听澜,你别发疯!”
文听澜乐了“你装啊,有本事装一辈子啊,装不下去了吧!”让你装大气装成熟!装啊!
真心觉得她病的不轻的姜东元确实不想装了,直接怼,跟她吵架的时候一样,怼起来就是刀刀见血的捅“要不要脸!跟男朋友吵架就跑来找我,我是你备胎吗!知道我没办法把你丢在一边不管就跑来冲我发脾气是吧!老子欠你的啊,河正宇也不知道作什么孽才会喜欢你!你就活该单身!”
这刀捅的文听澜捂着胸口掉血何止一万,反手就捅回去“就你还想做备胎!你做梦!本大爷找条狗做备胎都不找你!”
“滚出去!”
“我不!!”
文听澜往床上一跳,四肢大开呈大字型霸占整张床,让姜东元有本事就把她连床带人一起扔出去。
倒是没本事把人和床一起丢出去的姜东元,有本事攻击傻子,一戳一个准。
“我看到小熊了。”
“什么小......”
迅速并拢腿的文听澜拽着被子翻身一滚把自己裹成蚕茧,怒视禽兽“你是狗啊!”居然偷看她!
龇牙一乐的姜东元秉持着胜利者的傲慢,没继续怼她,挪开床头柜上的东西往上一坐,捡起之前掉在地上的烟,翘起腿把烟灰缸放腿上,让折腾了半天总算有点活力了的鸡脑袋可以从头讲她到底怎么了。
如果换个人,文听澜可能会有所顾忌,如果他们没掐一架,妹子还是会有顾忌。可闹都闹了,吵都吵了,狗子哥好像还是很狗的样子,那她就什么顾忌都没了。
文听澜开始给狗子哥讲她失败的恋爱,她不止跟他说河正宇,她还跟他说,她跟那个姜东元的男人为什么会分手。
“我不想听。”姜狗拒绝。
文听澜不给他拒绝“不听拉倒。”
然后自顾自的说自己的。
文听澜在叨叨叨,姜东元叼着烟发呆,鸡脑袋讲的那些他都知道,不发呆还能干嘛。他不止知道那个鸡脑袋为什么跟他分手,还知道那个鸡脑袋迟早跟河正宇分手。
姜东元当初跟河正宇说,他们成不了,那是挑衅没错,但那也是实话,他很确定文听澜的新恋情长不了,不管对象是谁都长不了。
他们在一起都多少年了,光屁股的时候就在一起,谁还不知道谁啊,鸡脑袋根本不会谈恋爱。那死孩子的脑子就杏仁大,做事都先想到自己,稍有不满意就会发脾气,姜东元敢说除了他谁都受不了那家伙的坏脾气。
姜东元是不知道河正宇的脾气有多好,但就算再好也经不住长时间折腾,文听澜的世界里没有妥协这个词。她是被宠大的,家里谁都宠着她,就连爷爷也是宠着她的,他小时候挨揍这家伙能在边上鼓掌叫好,根本不是人,更奇葩的是她转头就能忘,多大的火都能转头忘,没心没肺。
不管他们吵成什么样,这家伙都能转头忘掉,所以姜东元从来没想过他们会真正的分手。可等真正分手了姜东元才发现,那个死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摸摸学会了妥协,她为了他妥协。
姜东元从来没想过让文听澜为他妥协,河正宇说,他骗了文听澜,说他不在乎她受委屈。压根不是那么回事,他只是不知道她在意那些,他从来都不知道文听澜是在意隐瞒恋情的。
稍有不满意就会爆炸的人,要是介意隐瞒恋情应该直接说啊,姜东元都弄不懂她为什么没说,只要她说了根本不会有那么回事。
可她没说,她妥协了,这是姜东元从那通电话之后再也没找过她的原因。
姜东元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道歉?好像真的没什么资格了;质问?更没资格。什么资格都没有了,还能说什么。
什么资格都没有的姜东元依旧认为,文听澜的恋爱长不了,因为他有绝对的信心,那家伙只会为他妥协,河正宇绝对排不上号。因为文听澜从来不会委屈自己,而河正宇必然会让她受委屈。
很现实的,河正宇本人就在过很委屈的日子。
姜东元查过河正宇,为的是知己知彼了解敌情。了解之后就知道,河正宇在过的生活自家那个鸡脑袋是过不了的。不是文听澜无法接受贫穷,而是她没有那个概念,她无所谓吃好吃的,穿什么品牌的衣服,但她会因为在乎的人在过辛苦的日子而想要帮忙。
只要文听澜想帮忙,两人就必然会吵架,吵架就会分手,文听澜就会那一招。而只要河正宇没发现那个傻子吵完就忘,那他们就再见了。
如今,果不其然,分手了。能撑那么久,倒是让姜东元有些意外。
更意外的是......这个鸡脑袋学会反思了?
“再说一遍。”
“说什么?”
“刚才那一句再说一遍。”
说了很多句的文听澜揉着干涩的眼睛疑惑的重复“我太贪心什么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