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进入顺利期的姜东元在事业上很不顺,不是拍摄出了什么问题的不顺,而是随着拍摄的进度渐渐入戏,整个人心情被角色连带的陷入谷底的不顺。
具体表现为整个人就是个大写的‘丧’字,成天板着脸就算了,气场还特别阴郁,搞的金玉英都不敢跟他的说话。
嗯,金玉英不敢跟他说话。
拍摄进入后期,姜东元拍了多久,文听澜就在剧组待了多久,周更催稿的编辑自然也是时常来打转。时常来总是免不了会碰到,碰到后发现姜东元拉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弄得她跟文听澜说话都是小小声的说,也不敢多待,能走就走尽量在他不在的时候去找文听澜。
就为这,金玉英一直以为两人会再吵一架又闹分手,按照文听澜的性格很有可能啊,姜东元那么丧,她肯定也很不爽。让她意外的是,文听澜最近很好说话,好说话到都不拖稿了,堪称神奇。
大清早跑到宾馆以为自己得在这里待一天的金玉英,接过重度拖延着患者递过来的稿子可惊讶了,突兀的想到很久之前这种事发生过一次,那次是“姜东元该不会是去找河正宇取经了吧,居然能让你按时交稿?”
文听澜白了她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按时交稿还不好?”
“按时交稿当然好,但你按时交稿?”金玉英翻看着稿件砸吧嘴“稀罕事。”抬眼扫向她“说说呗,什么情况,怎么突然那么勤奋?”更重要的是“你这次可别给我勤奋两天又请三个月的假,那还不如没事拖一拖呢。”
难得按时交稿没得到夸奖就算了还被吐槽,文听澜也是无语“我发现你是贱得慌,不交稿拖着你觉得正常,交稿反倒认为不正常,脑子有问题。”
“别扯淡,老实说,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没情况啊。”
“真不说?”
“真没有!”
按时交稿的文听澜真没出什么奇怪的情况,当然也就跟闺蜜说不出来什么情况。非要说她哪里奇怪的话也就是从房间里出来了,去了片场,站在导演组监控室的角落里,看拍摄?看漫画。
换了个地方看漫画的文听澜完全没有自己还顶着男演员生活助理的意识,她都忘记那回事了,就自顾自看自己的漫画,不然也没事干啊,她对拍摄没什么兴趣。
那她为什么来?因为姜东元。
姜狗心情很烂,烂到成天顶这个死人脸玩忧郁。文听澜是不知道他所谓的入戏让他多蛋疼,但她知道姜东元的那个状态需要人陪。
这个状态的姜东元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小时候踢球受伤后爸妈不给他踢球了,姜东元就蔫了,每天自带阴雨特效,走到哪都把周围五米弄成潮湿效果,特别丧。小时候那次姜东元缓过来是偷偷跑去踢球,能浪了就好了,虽然被爷爷毒打了一顿,但整个人也嗨起来了。
第二次是姜狗去当模特,为此跟爸爸吵到全家都被波及,文听澜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支援他,只敢偷偷摸摸接济。那次他倒是没有表现出现在的状态,明面上该笑笑该闹闹,但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狗子耷拉着耳朵一宿一宿的失眠。那没什么缓过来不缓过来的,就慢慢的好了,到底是父子总不可能为了个工作吵到断绝关系啊。
踢球受伤那事,文听澜全程围观,还在姜东元伤没好偷偷跑去踢球打小报告来着,在姜东元被揍的床都下不来饭还是她喂的。做模特的时期文听澜也是全程围观,偷偷出房子接济的也是她。如今,算是第三次。
都是第三次了,文听澜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又不是没发生过。姜狗本来就不是什么乐天派,时不时就玩敏感期,她小时候就很嫌弃姜东元比她还少女,如今依旧很嫌弃。
可姜少女是真的丧,丧的文听澜很自觉的处理好手上的事蹲守他,要不然姜东元的阴雨能变成暴雨,这个时期的姜狗无敌凶残,她还是做好陪伴人偶,对大家都好。
拍摄临近杀青,也就是姜东元扮演的那个角色即将迎来死刑,演员本人入戏中,丧的大家都不敢接近。下午一点多吃饭休息,姜东元的助理送了盒饭来就跑了,休息室不敢待,对坐在沙发上看漫画的文听澜报以自求多福的眼神,跑了。
一只手抓着漫画书的文听澜艰难的翻页,另一手被散发黑气的男演员抓在手里捏着盘,两人都没说话,姜东元的眼睛都是闭着的,除了玩手什么都不干。
可安静的休息室没有任何尴尬的气息,就只是安静而已,很自然的安静。
静默中姜东元侧身往下倒,倒在文听澜的膝盖上,抱着她的腰把脸藏在她的小腹跟她说“我要比你先死。”
不是很想搭理他的文听澜隐晦的翻了个白眼,摩擦他脑袋的动作却很温柔,说话的声音也是和缓的“为什么你得先死?”
“那你要先死吗?”姜东元的声音闷闷的,不知道是因为嘴巴被堵住了还是因为情绪上来了“后死的人会很痛苦,像灵魂被劈开两半那么痛苦。”
虽说是创作者但并不玩文艺挂的文听澜更想翻白眼了,看在姜狗如今是姜少女的份上勉强顺着他“那你就先死吧。”
“你都不会难过的吗?我都要死了。”姜东元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负心人’的信号“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这次文听澜的白眼忍不住了,都要翻到后脑勺了,也懒得跟少女心的家伙掰扯,放下书捏着他的脸直接亲,舌尖破唇而入,准备把他亲昏头就不想那些死不死的问题,还是想点活着的人要做的事。
比如......
“你又不吃饭?”文听澜抱臂看着一口饭吃的比吃药还难的姜三岁“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多丑,别没等到安乐|死(角色死|刑),先把自己饿死了。”
咬着筷尖的姜东元眼巴巴的望着她“这个不好吃~”
“别作,人设崩了,作这个设定是属于我的。”文听澜轻踢了他一脚,表情极其不耐烦的问他“那你想吃什么?”
歪头想了想的姜东元说了个特别简单的拉面,就在文听澜说让助理给他买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要吃你煮的。”
“滚。”文听澜起身就走“你做梦!”
十五分钟后,带着简易的瓦斯炉、小铜锅和拉面加鸡蛋回来的文听澜脸上刻着一个硕大的‘烦!’字,却还是给他煮了拉面,因为这神经病不吃东西!两天就啃了几粒米,比仓鼠吃的都少,这不有病吗!
比仓鼠吃的都少的男人叼了两筷子拉面就不吃了,那颗蛋也没吃,文听澜被气到了,差点掐着他脖子给他灌进去,可惜拍摄了,演员要开工。
收工的演员没见到文听澜,脸阴的能滴水,助理抱着要给他换的私服,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可等姜东元换了衣服出来,表情还是很糟糕,助理又不敢不说话,试图给消失的文听澜找个合理的理由,比如她可能先会旅馆了什么的,又怕文听澜不在旅馆。
要是让助理猜,他觉得文听澜很可能走了,姜东元这几天情绪是真不好,他都不敢接近,文听澜能忍那么多天已经让他很佩服了,还想着文听澜的脾气也没那么坏。这要是换了他,男朋友...不,女朋友好了,女朋友状态烂成那样,他也扛不住。
可助理也不敢说文听澜走了呀,自家艺人现在处在随时都有可能爆的状态,他怕自己要是说了分分钟被人道毁灭。走,不能说;不走,也不能说,助理很蛋疼,蛋疼的想给文听澜打电话呼叫救世主回来,拯救他一下,但他估计自己电话打过去也没人接。
春末眼看要入夏,天气不冷不热的正是怡人的时节,开车的助理却觉得车里阴风嗖嗖的,想开暖气。可坐在副驾驶正在往外散着阴风的男演员倒在椅背上一言不发的样子,让助理只能闭紧嘴巴直视前方,催眠自己,天气很好,太阳...月亮很暖和,忍字头上一把刀。
忍的冷汗都要下来了的助理眼看他们离旅馆越来越近,就开始跟满天神明祈祷,随便什么神都行,只要能让文听澜在旅馆里待着,以后他就是最虔诚的信徒。可惜他好像拜错了神,房间里压根没有文听澜,助理懵逼了。
这咋办?
“我要休息。”
“哦?哦!哦!!”
迅速转身消失的助理带上房门立刻给文听澜打电话,万幸那边接了,他连忙问她什么时候回来,都不敢问她回不回去。文听澜说已经在路上了,助理转身就想敲门告诉姜东元这个消息,手快碰到门时又缩回来,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掺和的好,电话里文听澜的声音听着不是很友好的样子,万一文听澜是回来吵架的,那不是更完蛋。
文听澜不是回来吵架的,她是回来送汤的,妈妈煮的的汤。
她进门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还以为姜东元睡着了,结果那家伙突然出声给她吓一跳,开了灯发现他在窗台边坐着,吐槽他大半夜人不做装鬼,拎着保温桶放在桌边招呼他过来。
“我警告你,我特地打电话让妈妈炖的参鸡汤,你要是再给我玩什么厌食,我就弄个漏斗插在你嘴里给你灌!”文听澜拉开椅子怒视他“过来!喝!”
姜东元不动,维持着单脚支起坐在窗沿的姿势,视线从飘着热气的保温桶上滑到她的脸庞“你喂我。”
“我TM......”文听澜脏话飙了一串,简直想把汤泼他脸上。
可她一边骂一边给保温桶附带的小碗里倒鸡汤,倒完还拿筷子拆鸡腿,骂的更凶了,都是你自己作死,饿死拉倒什么的,骂的特别凶,拆出来的鸡腿特别大。那一条腿能带半边鸡的肉,比她的脸都大。
抱着小碗骂骂咧咧的姑娘脾气差的不得了,端碗的手却特别稳,稳稳当当的端到在窗边作死的家伙面前,拿着鸡腿去碰他的嘴巴,瞪圆了眼睛凶他“吃不吃!不吃我塞你嘴里!”
姜东元一直在看她,从她开始骂就在看,看她拿着筷子别扭的在不好操作的保温桶里拆鸡腿,看她因为动来动去晃动的发尾,看她拆好了鸡腿要往碗里夹发现汤倒多了又往回倒,看她把鸡腿放到碗里从都到尾都没看他就光顾着骂他。
他一直在看她,他一直在等她,他知道她会回来。他百分百肯定她会回来,她是文听澜啊,怎么都不可能丢下他的文听澜。
可文听澜丢下他好多次,好多好多次,在他百分之百能肯定她不会走,他们不会分手,因为她是文听澜的时候。她跟他说,我从来也不属于你。
姜东元有很多次能百分之百肯定文听澜会回来,可每一次,她都把他丢下了。这一次,他还是百分之百肯定她会回来,这一次,她回来了。
“你没洗手。”
“呀!!!”
汤碗掉在了地上,没发出什么动静,汤都撒在了地毯上,还有些溅在了文听澜的裤腿和鞋面。倒不是她终于压不住火把汤泼在姜东元脸上了,而是姜东元突兀的伸手把她拽怀里了,汤碗没端住,掉在了地上。
抱人的姜东元眼眶泛红,但他闭着眼,被突袭的文听澜没发现。文听澜看着地毯上的鸡汤和那只硕大的鸡腿,只想把抱她的姜东元就地埋了!
“我开了四个小时车去釜山!你这个傻逼!!!”
傻逼闷笑,笑的文听澜伸手真的掐死他算了,胸脯却感受到凉意,湿润的凉意,手臂卡在半空,傻了。
“也不用哭吧...那什么...还有半只,好大的半只,特别大,不用哭的,真不用。”
搂着她的人收紧手臂一言不发,维持着投降姿势的文听澜被勒的稍微有点不舒服,可怀里的姜狗无声的哭泣弄得她有些懵。她见过姜狗的各种哭法,真哭假哭嚎啕大哭都见过,可没见过这种,看不到脸也不发出声音,要不是她能感受到泪水渗透了布料贴着皮肤,她都不知道他在哭。
悬在半空的手缓缓的落在他的肩膀上,碰到他的瞬间再次感觉自己被勒紧,文听澜轻咳了一声,想让他松开点,有点疼,可他埋着头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又不想说了。
小旅馆,开了有段年头了,墙壁上的白漆都泛黄,墙缝中还有皲裂的痕迹。文听澜的角度真好能看到墙上的裂纹,纹路斑驳,那是岁月遗留的产物。
岁月让文听澜低头,摸摸他的后脑,轻声问他“怎么了?”
姜东元还是不说话,那一晚他都没说话。那晚鸡汤放到冰凉也没人喝,文听澜到底也没去找个漏斗给他灌下去,而是难得好脾气的牵着他的手,帮他开了淋浴,特意不去看他的脸,而是关上了洗手间的门让他打理自己。
文听澜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但她知道,无声流泪的姜东元不想让她看到狼狈的自己。
所以,在姜东元出来时屋内的灯是关着的,文听澜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开灯。他没开灯,径直上了床,她就懂了。
那个夜晚其实不安静,床不安静,床头一直在砸墙,哐哐哐的砸。幸好他们住在最边上,要不然隔壁的住客一定会投诉的。
那个夜晚很不安静,不安静到文听澜第一次在姜东元身上感受到什么叫手软脚软,当初号称你又不是性|爱娃娃的家伙突然发疯,弄得她即觉得累又觉得爽,她跟姜东元第一次玩到那么嗨。
姜狗是真的在月圆之夜变身狼人了。
等太阳升起或者说等夕阳落下,文听澜才睡醒,她醒后桌上的鸡汤已经没了,地毯上的鸡腿也没了,她不知道那家伙是丢了还是吃了,反正那都是昨夜的事了。
昨夜已经过去,文听澜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从来不纠结什么昨天,她是永远往前看的人。
至于什么来回八小时的鸡汤,没了不就没了么。
来回八小时的鸡汤没了,姜东元也开始吃饭了,依旧吃的很少,但有在吃就行。文听澜还是有些担心他会把自己作死,有次听到导演说让他维持现状,还想着要不忽悠姜狗别做演员算了,可他貌似挺喜欢的,那也只能算了。
算了,杀青了,拍摄结束,文听澜当天就离开了剧组,什么杀青宴她才不想参加,她在这里无聊的都要爆炸了。
终于从‘乡下’进城的文听澜拽着闺蜜横扫清潭洞,不是去血拼是去浪,从KTV玩到保龄球馆,再转战夜场最后去游戏厅。转的金玉英两条腿都软,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关键是以前也没发现她那么喜欢玩啊。
文听澜表示,她以前也没被‘关’那么久过,总算被放出来了,还不赶紧嗨!
一天下来实在嗨不动的金玉英表示她老了,想跟闺蜜玩点不那么闹腾也可以有益身心的玩法。
“什么?”
“蓝海。”
文听澜一愣,上下扫视她“一段时间不见,你可以啊。”蓝海是一家公关会所,提供小哥哥和小姐姐的服务。
“不是你介绍给我的么。”金玉英在带她入门的人面前很放得开“我跟文浩一直在联系,他人挺好的。”
没听懂的文听澜问她‘文浩是谁’得知他是蓝海的男公关,还是她们第一次去蓝海见到的那个工具人小哥哥,笑意微收“你懂什么叫玩归玩,别当真吧?”
“知道啊,我拿他当朋友的。”金玉英讪笑“就算我想当真也养不起啊,我每个月才多少钱,花光了工资也就能见两次的人,我跟人家当什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