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姝手指抽动了一?下,面上还是平静得很,像不知道周沅芷正用尖锐的目光盯着她一般。
“我妹妹是家中老幺,就连父母也舍不得多说一句,现在却叫你弄得以泪洗面。明姝姑娘,哦,不,阮姨娘好本事啊!”周氏讥讽道。
“小女惶恐。”阮明姝垂下头,表情虽看不出惶恐来,倒也称得上歉然。
“哼!”周氏本想是吓她一吓,结果仿佛拳头打到棉花上,便有些恼怒。
“你小门小户出身,眼皮子浅,还不知在权门大族中怎么生?存。”周氏高高在上的语调,同锦秋对着柳芽时十分相似,真是奴婢随主。
“以为仗着主子几夜宠幸,就真的飞上枝头,万事大吉了?
这又何出此言,阮明姝无语极了。除了进府那日让她睡了一?夜冷地砖,陆君潜再没去过她屋里,哪里来的“几夜宠幸”。
周氏等着阮明姝求饶认错,结果对方像个木头似的,低头杵着就是不做声。周氏又恼又怒,没有半点方才喝茶时的矜傲自得了。
“你来我们家前,做的就是抛头露面的活儿。成日出入别家宅院,不知避嫌。我妹夫贵为世子,年少不识人心,一?时被你迷住,用了些手段想纳你,你不从便罢了。如今更是捡着高枝了,还有什么值得委屈的?”
不从便罢了?阮明姝的和颜悦色有些维持不住了,身子气?得发抖。
“现在急着吹枕边风,以后可有你好受的。”周氏说到这儿,已经是明晃晃的胁迫了。
阮明姝先受了污蔑,又被安了“吹枕边风”的罪名,真想直接甩脸走人。
“阮姨娘,我夫君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一?旁的小周氏擦着泪,泣声道,
“他作出这样的事儿,该罚。可是,革去官职已是重责了,现在竟要连世子的爵位也收回。呜呜呜,怎么能如此欺负我们呢。”
阮明姝因惊愕微微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赵为铭被革职了,还要被除去世子之位?
而且还是陆君潜的意思,否则周家这两个女人也不会找她兴师问罪。
可是......明明昨日老太太提起此事时,陆君潜还是一脸不耐烦,话未说完便有急事走了。是他昨日忙完后,想起此事,顺便就......
不对呀,明明昨日晚间老太太还和她说,陆君潜去了西郊,没个两天是回不来的。
难道......
阮明姝心头一颤,被自己的猜测弄得紧张起来。
“不知这是何时的事,奴婢冤枉,也许有些误会。”阮明姝假意道。
周氏见妹妹哭得伤心,更对阮明姝不满:“什么误会!撤职的文书前天就下了!世子之位要不是宫里阻着,也被拿了!”
竟是前日就下了令......
“砰--砰--”,阮明姝心脏跳得厉害,两颊也有些泛红。
是因为纳妾那日,她说“荣王世子要逼我做他小老婆”么?那时,她还埋怨陆君潜连句话也不说,冷漠得很。
原来,他已经记下了。
屋里大周氏横眉冷目,小周氏哭哭啼啼,而阮明姝却是又惊又喜,死死忍着不让脸上露出笑来。
对面两姐妹的喋喋不休全化作虚无之风,阮明姝搜索着有关陆君潜的、并不多的记忆。一?一?细数,才发现这个“阴沉凉薄”的男人,好像每次都帮了她,
初见时,他尚年少,救了被马贼掳走的她;
再见时,她快摔倒,他也伸手扶了,只是被她躲开;
后来,她给他量身,存着戏弄的心思,他却一一?配合。等她折腾半天才说自己不给男人做衣裳时,他也没怎样生气?;
再后来,鸢菲要挟杀她,他虽冷冰冰地说会给她烧纸,气?得她耿耿于怀至今,但最后其实还是救了她。
还有那日她犹疑不决,于是掷骰子般问骑马经过的他,会不会帮她。他嘴上说没空,但在她失望时,又说如果老太太帮不上忙,可以等他回来。
啊,还有纳妾后的那天早晨,他留下那么刻薄的话,说她青眼圈长到嘴巴,但又悄悄拿走帕子,免去她的麻烦。
如今,又是一言不发替她出了气?,而且还下得这么重的手。其实只要警告赵为铭,叫他不敢再寻阮家麻烦就好了......
“原来是嘴硬心软,吃软不吃硬。”阮明姝想着想着,嘴角都要翘起来。
除此之外,心底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是鸢菲那日同她说的:“我想,您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阮明姝知道自己斤两,她只是一个求陆府庇护的小妾,不能和什么公主殿下比,但是,也许陆君潜真的对她有那么一?点点不同,虽然只是一点点.......
这份一点点,能变成一?点,变成一?些,再变成很多很多么?阮明姝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敢想了。不过,和做生?意一样,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还敢走神!?”大周氏夹枪带棍说了半天,结果发现阮明松一直神游天外,气?得她一时失态,猛地将巴掌拍在桌上,茶具震得砰砰响。
作者有话要说:周氏:##¥!%!@!!!
阮明姝:嗯哼,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