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历代掌门的墓。不可能单单就埋在土下,那也未免过于敷衍。墓里自然是别有洞天,机关重重。
安兮臣回头朝方兮鸣笑了一下,纵身又跳了进去。
方兮鸣当时被林无花那一颗脑袋气的冲昏了头,脑袋一片混乱,被仇恨蒙了眼。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取他安兮臣的狗命来祭祖,除此以外一片空白。
方兮鸣想也不想的,握着剑就跟着跳了下去。
安兮臣很顺利的就把方兮鸣引了下去。
乔兮水当初看这一段的时候,以为是作者刻意安排的反派弱智情节——安兮臣啊,亲爱的,你说你惹他干什么,你自己偷摸的进去办事不就完了?非要把男主角引过去,你不死谁死啊宝贝?
但余岁前些天在演武场地下城的时候又说,方兮鸣若不在,他们要找的“东西”就不会出现。
难不成原文里这一段也是安兮臣故意的,方兮鸣也必须在那个地方才行?
乔兮水正了身子,坐好之后就开口问道:“哎,我问你,这次去林泓衣的墓里,是不是也要去找东西?”
“是啊。”余岁走近过来,一屁股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悠闲道,“不过是找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也是必须方兮鸣在场?”
“是啊。”
“要找的东西,跟那个涅槃术有关系?那本书里有没有写?”
“没有。”余岁晃着腿,道,“那本书里写的重生术是要寻一个容器,将散魂咒念诵七七四十九天,七魂六魄会在这期间松动——”
余岁一看乔兮水那双茫然无辜的大眼睛,就知道自己这么讲下去这姓乔的野鬼定是听不明白。于是抽了抽嘴角,解释道:“打个比方,原本灵魂和躯体之间是打着结的。这咒文呢,就是用来把这个结解开,然后就这么虚绑着……”
“……这么一来呢,七魂六魄就和躯体大体脱离了关系,施咒人说散它就得散。这个时候,再用新一轮的锁魂咒绑上,这人的魂魄就不是自己的东西了,归施咒的人管了。”
“然后,再养魂。”
“养魂的方法,那上面没有记,应该是在没了的下半部分里。”
乔兮水明白了他的意思。至于养魂那些,就算余岁说了,估计他也无心去听。
他听到那魂说散就会散时,就如同当头一棒,脑子一下子空了,余岁的话在他脑子里绕来绕去,编织成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
过了半晌,他才向前倾了倾身,难以置信的开了口,道:“等等,也就是说……我师兄他……”
余岁知道他想说什么,点了点头,道:“他现在,全靠涅槃术活着。”
说罢,他又似乎有些于心不忍,抿了抿嘴,道:“要是那些咒文没了,估计当场就死。他大局已定,估计是……”
余岁说到这儿就没了下言,留了半句话。
估计是,必死无疑。
乔兮水默然半晌,又磕磕巴巴地道:“他,他自己……知道?”
“肯定知道。用锁魂咒时,要受钻魂之苦。曲岐相那种人看人受苦,最喜欢再雪上加霜,多捅几刀。”
“他会不知道吗,他那样的人,如果还能有一线生机,都不会成今天这样。这种事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乔兮水默然。
他又怎么不知道呢。
他最为清楚。正因最为清楚,才最为难以置信。
正因最不忍他痛苦过活,才会如此。
乔兮水说过什么?他叫安兮臣不应顺从,他说他该反抗。
安兮臣拿什么反抗?
他已经连命都要没有了。他像一股虚无缥缈的烟,半死不活的飘在空中,只需一股细微的风一吹,就会当场灰飞烟灭。
而人们拍声叫好,谁也不会记住他,无人悼念,无人记挂,他的死是人们的狂欢。毕竟世间只记得他是清风叛子是走上魔路的疯子,不会记得他曾经也是个清正君子。
而乔兮水呢。
他乔兮水一口一个师兄,死皮赖脸的追着安兮臣跑,却一个劲儿的在他伤口上撒盐,拿着一把利刃,把他的伤口捅地越来越深却不自知。
安兮臣却一声不吭,把他护在身后,一次又一次的救他。
“我不知道……”
乔兮水喃喃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错了……”
余岁默然,他实在没办法说什么,只好干巴巴的安慰道:“不怪你。”
“……他也没有怪你。”余岁说,“一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