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城的天气一直都不怎么正常,明明还是夏天,气温却始终游走在二十几度左右。颜家后院的花草因为反常的天气凋零了不少,颜天荣住着拐杖,给那些快要蔫掉的植物施肥。
他已经将颜氏完全交给了颜洛辰打理,自己就在家看看书,养养花,或者找几个老朋友去公馆下个围棋,聊一下政治,生活过得倒也惬意,心境也放宽不少。
自从洛夕死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的骄傲全都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老人应该有的小心翼翼。最近迷上了做菜,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做一桌子菜给颜洛辰品尝。从一开始的把盐当糖洒,到现在能够做出几道像样的菜,颜天荣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
颜洛辰对他的态度也逐渐地缓和,虽然每一次都会被那些菜折腾地睡不着觉,可是心里却着实是温暖的。
颜天荣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家庭的重要性,可惜的是,洛夕已经不在了。他有时候面对空荡荡的别墅,总能记起以前洛夕的笑声回荡在客厅上空的时光,好像还能看见她蹦跳的身影,开心地叫他爸爸。每当这个时候,他又会忽然记起,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已经不在了呀。
这辈子他做了太多的错事,他也很清楚,洛夕的死他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如果当初他没有强奸许曼,或许就不会有莫哲轩,她也就不会爱上自己的哥哥,到最后跳楼自杀。
人老了,想事情的角度也变得不一样了。或许只有一步步临近死亡,才能将一些事情看开。人总是会不停地成长,直到死去。
接到电话的时候,颜天荣正给花草施肥。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他顿了片刻,然后说道:“好,我现在过来。”
将洒水壶交给身边的管家,叮嘱了几句话之后,颜天荣便住着拐杖出门了,他并不知道,他正一步步走向一个陷阱,一个能够要他命的陷阱。
依瞳和蓝宥言的冷战逐渐缓和是在几天之后了。说是冷战,还不如说是依瞳单方面的不搭理。因为蓝宥言每天都会不停地主动和她说话,也不管她有没有回应。他就像一个做错事的老公在哄老婆一样,变着法儿让依瞳高兴。
公司的老王找小三被老婆发现了,结果他老婆冲到公司,揪着老王的耳朵就回了家;小叶和小张两个人办公室恋情,被同事发现是因为厕所的验孕试纸。蓝宥言在餐桌上,讲着公司发生的趣事,喋喋不休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黑社会的老大。
依瞳小口地吃着米饭,静静地听着,也不发表任何评论,吃完碗里的饭就直接回房间,连余光都吝啬给予。
每一次,蓝宥言都在依瞳离开之后重重地叹一口气,然后一个人将饭菜收拾掉。就算这样,第二天,他还是会重复前一天的事情,他的卑微,只是想让依瞳原谅他而已。
看一个人爱不爱你,只要看他在你生气的时候愿不愿意哄你。男人不会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生气,哪怕这件事的错误不在他。
终于有一天,蓝宥言在讲完一个冷得可以冻掉大牙的笑话之后,依瞳放下了筷子,插嘴道:“蓝宥言,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幽默细胞几乎为零。”
蓝宥言怔住了。这是一星期之后,依瞳第一次愿意和他说话。他大喜过望,连忙点头承认:“是,是,我这个人调戏女人还行,就是不会讲笑话。”说完,就看见依瞳用一种极其纠结的眼神看着他,反应过来之后,真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其实调戏女人的本事也不高……”蓝宥言弱弱地替自己辩解。
依瞳的眼神更加鄙视了:“你说这话的时候是摸着自己良心说的么?看你这张脸就知道你不是省油的灯。”
“依瞳,你不应该以貌取人的。”蓝宥言再次弱弱地反驳。
依瞳这次彻底一个白眼扔过去:“女人都是视觉性动物,就因为你长这样,所以只要你一句话,一个眼神,那些分泌着雌性荷尔蒙的动物就像饿狼扑食一样扑向你。”
“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何况,也没见你对我有多饥渴。”蓝宥言不满地抗议,要是真像依瞳所说,他早就应该被依瞳扑倒了。
“真抱歉,我身体不分泌那些东西,而且,”依瞳淡淡地扫了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我对性别不明的生物提不起兴趣。”
蓝宥言被依瞳的话堵得脸都青了,她竟然说自己性别不明?!
“我是不是该向你证明一下自己的性别了?”蓝宥言忽地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依瞳果断拒绝:“不用了,我想其他女人很是乐意为你做这个实验。”
蓝宥言立刻就蔫了半截:“自从有了你,我都没有和其他女人说过话,我都为你守身如玉了,你还不给我一点福利。”
依瞳被蓝宥言的用词给吓到,看着眼前像小媳妇似的男人,心中忽然刺痛了一下,就是这个男人,把自己推向火坑,利用自己,利用小轩伤害颜洛辰,杀死了叶末然,现在他怎么可以用这样无辜的眼神跟她说着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