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的话说出口很简单,可是,多年的感情,多年的陪伴,又怎么可能说放下,便可以放下呢。时至今日,每个人都表现的无动于衷,实则每个人心里,又都是同样的纠缠错结,痛如刀绞。
终于,梁小越还是答应撤兵,其实,他原本就没有想过要拿下羽国,而且,他手上的兵马是高亦王的人,战斗力一般,而且也不可能真心为其出生入死。所以,既然他已经见到了冷依寒,也见到了颜倾雪和玉凉初,也没有什么理由再打下去。于是,便下令大军撤退,而他和夏墨,则是留了下来。
当颜倾雪与夏墨相见的时候,更是情绪失控的相拥在一起,眼泪禁不住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打湿了自己娇嫩的脸庞,也打湿了对方温暖的衣襟。
那天夜里,天气晴好,夜可澄澈而深邃,漫天繁星点点,美丽璀璨,当然,依旧是没有月光,仿佛月与星辰,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一方明亮,一方便会随之暗淡。所谓月明星稀,又好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话一样,所以,当星空璀璨的时候,美丽的月光便无处去寻;想要欣赏美丽的月色,那璀璨星空便会暗淡下来。
夜色渐深,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所以显得格外安静,几乎安静的让人有些不适。
夜虽已深,却有难寐之人。
冷依寒一个人坐在孤寂的小桌旁边,一个人坐在幽暗的烛光里,他原本已经躺下了,可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索性便又起来,将烛台上那支已经燃烧过半的残烛点燃,一个人在桌旁坐下,望着那一盏幽暗的烛火发呆,他仿佛在烛光里看见了自己,看见了一个飘忽不定,被烈火焚烧的影子。
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接着便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夏墨,她也是因为心是沉重,辗转反侧难成眠。所以,便想出来走走,见冷依寒的房间里还亮着灯,而她进他的房间,也没有敲门的习惯,而他,也同样没有锁门的习惯,所以,夏墨只是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墨儿。”冷依寒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脸上浮起一丝微微的惊讶,而后,又问道,“这么晚了,你,你怎么过来了。”
夏墨将房门关好,一步一步走到冷依寒身旁坐下。
“我睡不着,所以便出来走走,而刚好你房间里还亮着灯,所以……”她稍稍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又变得深沉起来。“依寒,难道你和公主姐姐,一定要像现在这样吗,难道真的不可以回头吗,恋人变作仇敌,难道你们就真的甘心吗。”
三年了,发生了那么多痛苦悲伤的事,夏墨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没心没肺,交横跋扈的郡主了。她也会有自己的心事,有自己的悲伤,有自己不能承受的情绪。
见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郡主,此刻也变得这般忧心伤感,那个时候,冷依寒觉得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在其他人面前,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为了复仇,而无情冷漠的人。难道,今夜要在这个小郡主面前,摘下那张无情而又沉重的脸谱吗。
不,不可以,他不可以摘下伪装,既然决定了要复仇,要让最亲近的朋友,对他彻底心死,所以,他只有将伪装继续下去,或许,知道自己死去,都不会再摘下来。
“墨儿,有些事,一旦开始,便无法停下;有的路,一旦踏上,便不能回头。”他望着她,心底里满是酸楚,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悲伤苦痛,一字一句都是那样的冰冷而平静,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儿。“从我选择复仇的那一刻起,我和倾雪之间的爱恋,便注定要走向悲剧。”
“为什么。”夏墨凝视着冷依寒,心事焦灼,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无助的摇着头,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你们两个明明都深爱着对方,为什么偏偏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呢,为什么不能回头,为什么不能回到过去那样,为什么……”
“墨儿。”无论夏墨多么激动,多么悲伤,多么无助,冷依寒的表情却依旧如前,声音也依旧淡淡,“事到如今,彼此深爱着又能怎样,我不会放弃复仇,倾雪也都是一样,当我们不得已背负上深仇大恨之后,便没得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