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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替身魔头俏师尊13(1 / 2)


天谴与任何神佛无关,而代表了天道自身的意志,其本质并非降劫或惩戒,而仅仅在于…诛杀。

神怒天诛,雷殛于野,而不死不休。

第一道落雷降下的时候,谛听便已经完全无从顾忌周围怒目圆睁的恶鬼罗刹了。

她甚至反应不出疼,那简直像是以金刚重?杵垂直地叩击着她的脏器,翻滚的血液涌入肺部,漫过腹腔,使她不自知地大口抽气,当即便跪伏于地。

在她的怀里,兰提的魂魄化为一颗巴掌大的素面琉璃珠,散发着微弱而难以言描的溢彩流光。

虞歌在势不可挡的滚滚惊雷中卧了下去,将?这颗冰凉又坚硬的珠子严丝合缝地贴在心口,护在身-下,她的大半躯壳都泛出近乎于不详的麻痹,雷电所留下的灼伤在她背上绽开无数道支状裂痕,烧焦的肌肤又裹住血肉,令那伤口连一滴血也流不出来。

她脑子里嗡鸣一片,连视线内都映着大片错杂斑驳的刺目白光,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连苟延残喘的意识都随着奔行的闪电一同消失于天际了。

然而她依然还醒着,依然清清楚楚地体会到那种喉管紧缩的干渴感,依然在极度的寒冷中浑身战栗,而无法挪动分毫。

——那其实是内脏破裂所导致的结果。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接连不断的雷暴以她的置身之地为中心,掀起层层的疾风气旋,千仞冰川上的冰粒在裹挟中盘旋而上,如同雪霰所形成的一场飓风,而在飓风之下,八寒地狱终年不化的雪原都被劈出了层层焦土,露出了焦黑龟裂的大地。

谛听咬死牙关,以掀翻了指甲的十?指紧紧攥着手中的琉璃珠,那动作是那么执着,那么孤掷一注,仿佛她在这世?间所求的单单只是这一颗珠子,即便是惹来雷霆震怒,万劫加身,也在所不辞。

除了压在肋下的手腕与手指,她身上的每一寸骨骼甚至都被生生震碎了,当粉身碎骨这说法在一道道惊雷中成为具象的时候,即便那些碎骨戳穿了融化的皮肉、扎进了重?伤的脏器,似乎也都算不得什么了。

我会死的吧。

七窍内淌出的鲜血糊住了她的眼睫,虞歌在惊天动地的霹雳轰响中轻轻阖上眼,任凭簌簌而下的雪水浸湿她滚烫焦热的肉身。

那真是种非常奇异的感觉,尽管剧痛到几近麻木,五脏都因冷意而蜷缩成一团,但?四周却好像满溢着某种?令人心神颤动的温暖,仿佛在冻到濒死的时候被没入温热舒适的热水里,又仿佛…在绝望无明的懵懂之时,被搂进了一个稳宁可靠的怀抱。

兰提…兰提。

在神志恍惚的弥留之际,连她自己的魂魄似乎都被卷进了这场混杂着电光雷鸣的暴风雪中,她在骤风中俯瞰着那具奄奄一息的丑陋躯壳,内心却浮现出一种?…近乎于坦然的平静。

在她漫长生命中的无数回忆如闪着微光的齑粉,借着无边雷光的映照,浮雪一般地飘荡散落,在这象征着罪不胜诛的天谴之中,晕开星星点点慈悲而温柔的光晕。

那是归雲山冬日的连绵落雪、是地道狱大殿中的飞散香灰、是大梵天无边莲花之上的氤氲水汽……

她有幸在一位大菩萨的膝下长大。

她曾贪图那份世?间独有的清净与安宁,以一只幼兽的爪子勾住神明雪白袈裟的一角;也曾放纵过自己骄纵粘人的性子,终日守在青叶莲座之下,用额头与独角去磨蹭对方垂落的掌心。

但?绝大多数时候,她都只是怀着一种?说不清、也不必言明的仰慕与崇敬,以地藏法门那无坚不摧的心性,追随着一道永远都遥不可及的背影。

她在地狱道内暮鼓晨钟的清修,却根本领悟不通半分佛法,心里只想着主人身上馥郁殊妙的莲花香气。

她在莲花池中央昼夜不分的度鬼,也觉不出半分对芸芸众生的同情与感怀,而只能感受到…兰提落在她身上的温柔眼神。

好在…令她惶惶不可终日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兰提不仅没有去成佛,还脱去了那恒久慈悲寂静的菩萨相,从莲花宝座之上,一步步地走到了她面前。

与无能胜明王相处的日日夜夜、在人界共同相依为命的短暂时日……于她而言,都像是从宿命轮回中所偷来的恩赐,她一面在这火热而炽烈的美梦里辗转沉沦,一面又为那在幻想中都不曾出现过的怜情蜜意而惴惴不安。

在她那些影影绰绰的担忧中,她几乎早就料到,兰提终有一日会弃她而去,但?她从没想过…兰提会死。

那可是古佛再造的菩萨、是为她遮风挡雨,亘古伫立的一棵巨树、是在六界之中,唯一一个令她心心念念的主人。

神佛怎么会落入轮回呢?

兰提…怎么会死,怎么会消失呢?

虞歌在雷嗔电怒中勉力睁开眼,汪在眼睛里的泪水便顺着侧脸蜿蜒而下,混着她脸上的汗渍与鲜血,径直滴落在那颗被她捂热的琉璃珠上。

九九八十一道大天雷愈演愈烈,到此时此刻,便只剩下最后…最致命的那几道。

瑞兽不在因果之中,不受天命所限,但?她确实已经快死了。

连度鬼三?万年所攒下的厚重?功德都化作了如有实质的柔和光流,恋恋不舍地盘绕在这幅伤痕累累的身体四周,惹得山下的众鬼虎视眈眈。

谛听是菩萨成佛大道上的最后一道佛劫,而菩萨……则是一只瑞兽,此生仅此一道的命劫。

但?这道劫数的门槛太高了,没有兰提在前头等她,她跨不过去,也不想再跨了。

虞歌将?那颗琉璃珠托在手心里,放在眼前凝望了片刻,便径直按进了自己血肉模糊的胸腔内。

那玉石般触而生寒的东西放进裸-露的血肉里,应当是会让人痛不欲生的,但?那对她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就这样吧。她想。

就这样把兰提留下来吧。

她们都不会成佛,都不会踏入轮回,即便在地狱…她们也要永远、永远都守在一起。

飓风席卷着电光飞雪与哀声长鸣的万千怨鬼,在风眼中央……颗冷硬又了无生气的琉璃珠却陡然绽出万丈金光,那金光自谛听胸膛爆发而出,将?这生生捱过大半场天谴的躯体当即照透了!

在漫天接地的光晕之中,一只手托住了虞歌的下巴,抬起了走兽那张血泪斑驳的、茫然的脸庞。

那不是恒久以寂静相示人的地藏菩萨,也并非怀着忿怒相的可怖明王…而仅仅是个面容稍冷,但?目露怜爱的凡俗女子。

尽管没有响在耳边的沉稳心跳,没有芬馥湿润的温柔莲香,谛听还是用她那裸-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指,义无反顾地抱住了那只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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