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暨步履不停,眼角余光仔细扫过途经的每一位宾客,试图找到自己孤零零的小妹。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不其然苏暨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苏梨琬的身影。她静静地坐在席间,一双眼睛好奇而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遭的宾客。
苏暨松了口气,大步走过去。
苏梨琬吓了一跳,问他:“哥哥是如何过来的?”
苏暨把手上的花签给她看:“是借了子正的花签。”
苏梨琬一怔,紧接着神色大变:“快,你快回去。我在这里好好的,哥哥不必担忧。”
苏暨不明所以:“什么?好端端的为何叫我离开?你怎么了?”
苏梨琬哪里能告诉他是因为陈蕴马上就要在众多宾客前因为意外落水而出大丑,继而深受打击过了大半年才能缓和。
她原本以为是之前陈蕴冲突了县主才引起的,可方才苏暨来的时候,她瞥见了他身后的两名女子。
她认出来那是之前见过的骠骑将军的妹妹钟遥,她正低头与身边的女孩窃窃私语,眼神却是一直若有若无地瞧着苏暨。
她身边的那个女子容貌及其眼熟,苏梨琬稍加思索,恍然大悟,原来那女子竟是之前在清荣面前诬陷的左家小姐的姊妹。
是了,左家小姐与蕴姐姐无冤无仇,何至于搭上自己的名声来构陷她,若是因为她身后有堂堂骠骑将军的妹妹指使,便说得通了。看那钟遥的眼神,肯定还是为了她这个榆木脑袋的哥哥。
苏梨琬从来没有这般紧张,她用了几乎是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的说话速度把之前发生的事非常迅速简洁地一股脑倒给苏暨,果不其然看见他脸上逐渐浮现的惊讶的气愤。
“哥,我刚才忽然想起来,那左小姐被拖出去的时候眼神怨毒地看着蕴姐姐,我怕她之后会对蕴姐姐作出不利之事,你赶快回去找蕴姐姐,我这里不必担忧。”
苏暨不是个傻的,苏梨琬的确安然地坐在席间,承光台的宾客井然有序,她不会遇到任何麻烦。相反若真如苏梨琬所说,那左小姐对陈蕴心怀怨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苏暨心内做了决断,嘱咐苏梨琬小心后就转身离开。
苏梨琬拉住他:“哥哥切记,不要让蕴姐姐靠近水榭。”
苏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便大步离去。
他的内心忽然乱了节奏,似乎被什么牵着走一般。直到他匆匆赶到朔月池,远远地看见陈蕴的背影,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陈蕴身边跟着的只有她的丫头,她们此时并未注意到苏暨,而是随着一旁的众人,目光追随着前方不远处的人群中心。
那是平乐公主为了那些未能前往承光台的宾客们所置办的娱乐环节,从新罗来的舞姬合着西羌的乐队翩翩起舞,据说后面还有暹罗的戏法表演,引得年轻的男男女女驻足观赏。
忽的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原来是戏法师变出来一条活生生的蟒蛇,那蛇身长九尺有余,背部有暗黄花纹,头眼狰狞,吓得一众人连连后退。
陈蕴被人挤到水榭边的栏杆处,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突然背后被人使力一推,整个人顺着力道就要掉进水池中。
她自幼不识水性,甚至七岁那年还因为失足落水发了三天的高烧,差点丢了一条命。
因此当下陈蕴张大了双眼,惊恐到了极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地向前倒去。
就在她整个身子都要跌出水榭的时候,突然从后方出现了一双手,揽住她的腰肢将陈蕴从危险边缘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