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二人的身份早有疑心,只是没想到会是柳掌教。
其实柳凝从未掩饰自己看不见的事情,是他们不敢往这个方向罢了。
霁雪一出,柳凝身上的障眼法随之解除,因商行阙而产生的恐慌也稍稍安定了下来。
“太好了,是柳掌教!”
引起骚动的商行阙莞尔一笑,风采动人,半点也看不出魔物的样子,“你既猜到我是谁,又怎会不知我想做什么?”
“我管你想做什么。”秦墨冷笑,“你在此地待了这么多年,半步渡劫的修为还能有几分?我与师兄合力,未必不能将你怎么样。”
他召了太长出来,和柳凝一起将这群缺心眼的小崽子们护在身后。
这番话不知哪里戳到了商行阙的痛点,他收敛笑意,双目渐渐变成了血染般的赤红色。
“本座不是来同你们打商量的,要么合力破阵,要么就把命留下,替你们师尊还债。”
魔气肆虐,秦墨感觉到了却寒的兴奋,若非他强制压下,只怕又要自作主张地跑出来了。
三人无声对峙了一会儿,一时看不出哪一方占了上风。
“小美人,你应该不希望让他们留在这里和我作伴吧,破了阵,你把人带走,我自会离开,各取所需,岂不圆满?”
商行阙看似退了一步,实则还是在威胁,但也正因为他的让步,柳凝才松动了几分。
若方才他和秦墨没有压制住对方,他或许不会答应这件事。
秦墨自然一切都听师兄的,他到如今还是没有一点自己是魔尊的自觉,完全不担心对方出去了回魔族搅弄风云。
“既然如此,你们二人打算让谁去找阵眼?”
“自然是我去,你总不能指望一个瞎子去找东西吧。”秦墨先一步开口,扣住柳凝的手,不动声色地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
于是在柳凝愣神的片刻功夫里,秦墨和商行阙达成了一致,不及他反应过来,便一头扎进了阵中。
“阿墨!”
手上空荡荡的像失去了什么,柳凝抿唇陷入了沉默。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
商行阙上前钳住他的肩,戏谑道:“舍不得了?”
柳凝毫不客气地拍开肩上的手。
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他以为自己是谁?
柳凝死死握着霁雪的剑柄,不发一言。
他最好能全须全尾回来,不然……
柳凝着实是气狠了,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不然”的后半句。
就像那日秦墨可怜兮兮地找上门来,像只无家可归的狗崽子一样说自己失忆了。他狠心了数次,最终还是轻而易举地选择了原谅。
可这个人仿佛永远不知悔改,同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
堕成魔修时的不告而别,幻天雪域里擅作主张替他涉险,还有方才临别时写在他手心的那个险字。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
柳凝苦中作乐地想。
不知等了多久,缠风阵外围的灵气突然开始逆转,商行阙大喜,“就是现在!”
柳凝精神一凛,提剑全力一挥,生生将其劈散了。
余力震荡,烟雾弥漫,一个身影从里面缓缓走出来。柳凝从未这样恨自己看不见,不能亲眼确认他是否安好。
破阵的那一瞬间,商行阙便迫不及待离开了这里。无辜卷进来的这些新弟子也不愿在此多待,匆匆告辞,匆匆离去。
薛灵霜坠在最后,遥遥回望了一眼,正好看见“胡朔道友”将柳掌教轻轻拥进怀里。
她睁大了眼,想起那晚看见的画面,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秦墨原本十分欣喜,师兄第一次这样紧紧回抱着他,可惜这份欣喜没能持续多久,便被一把推开了。
柳凝一个字也不说,沉默地往前走,一点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秦墨直觉不妙,追上去拉他的手,被一把甩开。
“师兄……”秦墨用起了他的惯用伎俩,声音无措又委屈,一半真一半假。
他追着柳凝走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他停了下来,然而柳凝回首送出的,却是霁雪的寒光。
“秦墨。”柳凝嘴角扯起一丝苦笑,“你回魔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