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悠悠来到寒山脚下, 走了一段,看到格外突兀的黑白招牌——张氏阴记杂货铺。
门面很小,但这么邪门的铺子, 路过的人大概很难不回头看一眼。
袁悠悠走进去, 里面冷气森森的,比气温零下的室外还要凉。
“呦!这不是我的金主嘛!”张十三笑呵呵迎上来, 头上戴着他那顶渔夫帽, 额前的疤被完美地遮住。
袁悠悠搓搓胳膊:“张老板连个火炉子都舍不得架?”
张十三:“你也看到了, 我做的是小本买卖, 一年到头不来几个客人, 哪有钱生火。”
袁悠悠:“既然赚不到钱, 张老板还偏偏要在这里开店?”
一块帷布后面,另一个房间传来“噗噗噗”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老式铁皮开水壶盖子撞击壶身的声音。
张十三回头看一眼:“呦,茶开了!金主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
……还真是烧开水的声音。
袁悠悠环顾四周, 这里只能用“寒酸”两个字形容。
四面光秃秃的白墙, 几根圆形的木柱上贴着不知用途的符纸,店铺正中央放着口黑『色』的木棺。正经要卖的东西都挤在一个铁皮架子上。
就这样的环境,有人敢进来都是胆子大的。
袁悠悠更加怀疑,这张十三在这里开店, 根本就不是为赚钱。
门口的风铃响了几声,有人来了。
袁悠悠的目光紧紧粘在迎面进来的人身上。
来人面上没有表情,手里拿着一根探路杖,熟门熟路跨过门槛。
张十三提着一个铁皮壶走出来,另一个手里拎着两个大茶缸子。
“来,金主,喝点热乎的枣茶, 我跟你说我熬的枣茶,一般人有钱都喝不到。”
袁悠悠蹙眉:“肖沉砚?”
“呦,你们认识啊!”张十三将茶壶放到桌上,走到肖沉砚身边,抓住他的探路杖,引到一张木椅上坐好。
他扶扶脑袋上的渔夫帽,向袁悠悠介绍道:“这是我的另一位金主,名头响当当的肖家二少,现在看得出我有多抢手了吧?”
肖沉砚一脸冷漠:“施针,时间宝贵。”
张十三抱着胳膊走过去,不满道:“我也是有点脾气的,你个『毛』头小子还不耐烦,信不信我以后不——”
“我正有此意。”肖沉砚道,“不治也罢。”
张十三拍拍肖沉砚的肩膀,“哥哥跟你开玩笑呢!”
……你个老大叔真好意思占小嫩草的便宜!
袁悠悠听出来了,肖沉砚是来找张十三治眼睛的。
多半是他大哥的送来的。
但肖沉砚失明跟一魄离体有关,并不是生病,刚刚他们说“施针”,是用针灸?
袁悠悠对张十三产生深深的怀疑。
肖沉砚循着刚刚的声音,转向袁悠悠:“你为什么在这里?师出同门的骗子?”
能让肖少爷说这么多字,也是种荣幸吧。
袁悠悠对张十三说:“亲,我这边建议你直接把他戳成全瞎呢。”
张十三:“……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
袁悠悠:“作为你的金主之一,我看看你怎么给肖少爷治病,不过分吧?”
张十三:“挺过分的。”
袁悠悠也没搭理他,直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坐下了。
张十三摇摇头:“你跟你祖师爷一样不讲道理。”
袁悠悠隐隐觉得,这句话透着那么点有『奸』情的感觉。
肖沉砚咬咬牙,下颌收紧,“我不喜欢被人盯着做这种事。”
袁悠悠:“说得好像你们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她刻意顿了几秒,“哦!我听说有钱人家的少爷路子野,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回避,放心,我出了这个门,一定替你们保守秘密。”
“不必了!”肖沉砚微恼,“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想看便看。”
袁悠悠弯着唇角,端着茶缸,冲张十三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十三轻叹一口气,小少爷还是太嫩了!
*
张十三拿出一个羊皮卷,展开来,上面排着长长短短几十根针,大小形状各异。
袁悠悠仔细打量那些针的材质,不是中医常用的金针银针,而是种她没见过的材质。
张十三手上动作很快,不过半分钟工夫,肖沉砚的头顶便排好一圈细针。
而张十三也不像是在给他治病,而是在嘴里念着什么。
肖沉砚头顶的针泛出金光,微微抖动,像是在用力将什么吸过来一样。
几分钟过去,细针的光泽渐渐暗淡。
张十三拧着眉将肖沉砚头上的针取下来,“小少爷,没成功,下个月你恐怕还得见我。”从语气听不出是挫败还是打趣。
“嗯。”肖沉砚没什么情绪波动,似乎对此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