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穷种地的,嘶……”阎星曜太过愤怒,以至于不小心扯到了嘴角开裂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气,但还是要龇牙咧嘴地放下狠话,“腌臜泼才,竟敢对本公子动手,看本公子今日不要了他的狗命!”
而那头的景旼却像是对这小镇相当熟悉,带着叶小舟在闹市中东窜西走,很快便跑没影了。
两人藏进一处夹道小巷里,叶小舟从来没跑的这样快过,现在只能面红耳赤地蹲在地上喘着粗气,这才感觉到牙酸腿疼,嘴里满是血腥气。
但想起方才景旼方才那毫不犹豫的一拳,又忽然傻乐了半天。
随后乐极生悲,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脸色倏地又变了。
“怎么办天柱?阎星曜他可是阎家的大公子。”
景旼面色不变,沉声问:“嗯?”
叶小舟以为他不明白“阎家大少爷”这五个字的含义与重量,故而又着急忙慌地补充道:“他爹是成平候,曾经护着当今圣上夺回洛京的大功臣,而且他叔父还是刑部尚书!”
“那又怎样?”
他这样不慌不急,叶小舟却更替他急了,他没好意思说的是——而你只是个穷小子阿!
叶小舟满脸忧愁地说:“我们把他打了,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景旼安抚似地捏了捏他的后颈:“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无法无天吧?”
叶小舟苦着一张脸叹气道:“你不懂。”
他沉吟了片刻,而后问道:“他要是告诉我爹我在这怎么办?他这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满肚子贼心烂肺,自己不好过,就不会让别人好过。”
景旼微微眯了眯眼,眼里忽而闪过了一种常人几乎捕捉不到的情绪。
他说:“我会藏好你的,没人能把你抢走。”
回去的路上。
两人没凑巧遇见隔壁麻子他爹的牛车,于是只能走回去。
叶小舟的精神状态与来时截然不同,打眼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佳,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
“你与那位阎星曜是怎么认识的?”景旼忽然问道。
叶小舟提起精神回答道:“他原本住在金陵,前几年不知为何来到平江,与我念了一个学堂,算是做过几年同窗。”
“我瞧着你们,像是关系不大好?”
“是啊,我从前就看不上他,白日里也往那风花雪月的地界里钻,浑身都是挥之不去的脂粉腻味,”叶小舟很嫌弃地说道,“如此不加节制便罢了,他还诱骗那些少不经事的少男少女,让他们满心以为自己是要进阎府做夫人,结果却只不过那阎星曜一时兴起的调戏。”
“只是如此?”景旼反问,“此人虽然可恶,但你身边也不少这样的伴友,却不见得你多讨厌他们。”
叶小舟咬了咬牙,像是难以启齿:“他……他还总说……”
景旼问:“他还总说什么?”
这事叶小舟原本是不想与景旼提的,他原想着随口敷衍过去,但对上景旼那认真而诚恳的眼神,叶小舟忽然就说不出来谎话了。
“他总说……”叶小舟避开了景旼的目光,几不可闻地说,“总说一些不合时宜的下流话。”
“什么样的下流话?”景旼追问道。
他很少这样逼迫叶小舟,这样不温柔、不体贴的时刻叶小舟是今日才见到。
叶小舟快被他盯哭了,最后只能说了实话:“他说让我和他睡一觉,想……我能不能不说了?”
“好,”景旼终于收回了那种压迫的语气,恢复了从前一贯的温和,“不想说就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