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微明听了,也扯出个勉强的笑?意来:“是啊,说不得只是我们想得太多了,事情不会那么严重。”
话是这样说,但话中的意思?他们究竟信了几成,却很?难讲。
不过在?自己没?办法做到什么去改变现状的时候,也就?只能竭力劝导自己,事情不会那般严重了,至少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
然而凡事岂能尽如人意,谢珝与秦微明的期望终究还是落了空。
半夜的时候,一场瓢泼大雨就?如王母打翻了九天之水似的,浩浩荡荡地倾了下?来,混杂着打雷闪电,声势浩大,又给人的心头压了几块大石头,沉沉欲坠。
在?次日早晨大家伙儿们起身之后,雨势也没?有?半分想要?减轻的意思?。
白慎行从自己房中推门出来,缓步走到廊檐之下?,便看见密集的雨水似是要?连成一幕水帘,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又激起一片不断起伏的涟漪。
驿站中的院子原本是周围高中间低,若是碰上小雨,雨水汇到院子中间,里头的人从外沿便可出去,但此?时,院中无论是周围还是里头,都已经?被雨水淹没?,形成了一片水泽,依稀有?成年男子小腿一半的深度。
这样一来,雨势和路况都阻了他们的进程。
白慎行想到这点以后,眉头皱的越发深,儒雅的面上也不由染上一层晦暗。
他独身一人立在?廊檐之下?,于是谢珝刚从房里出来,踏上走廊,一眼就?瞧见了他,而这边发出的声响,白慎行自然也听见了,他收回望着院中雨帘的视线,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瞥去一眼。
正好将谢珝看了个正着。
在?这种情况下?偶遇上官,无论是谁都自然不能当做没?看见,谢珝亦是如此?。
于是他在?转身关好房门之后,便抬步朝白慎行走了过来,作揖行礼,然后开口道?:“见过大人。”
白慎行看着这个在?自己受到科场舞弊案牵连的那次院试中监考过的学生,由此?思?及自己这些年在?贬谪地的经?历还有?最近的种种,他终于回京,成了皇上的心腹重臣,这个当年还在?院试的学生,此?时也考中状元,甚至成了自己的同僚,一时之间,思?绪不由得有?些飘远。
也因如此?,他在?过了好半晌之后,才咳了一声,出言道?:“不必多礼。”
虽然他说得晚了,但谢珝面上却没?有?一丝异色,闻言便顺势站直了身子,立在?白慎行稍后一步的身侧。
白慎行见他这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不由得微点了点头,心中替林行道?这位师弟满意,也算是教出个好弟子来。正想开口考考谢珝关于此?次这件事的想法,便听见另一边又有?开门的动静传来。
谢珝站的方向正好不用转头也能看清,只见不远处那扇门推开之后,走出一道?青衫身影,那身影的主人转过身,面如冠玉,五官俊秀,不是崔知著,又是哪个?
……
千里之外的盛京,万里无云,唯有?一轮骄阳悬在?天际,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使人压根儿不敢直视。
单看这样晴朗的好天气,旁人就?想象不了江南那边暴雨连天的模样。
谢府越鹤院。
屋里的冰盆从内往外散发着缕缕凉意,也不用丫鬟,林元锦自己动手倒了一杯酸梅汤,捧在?手里慢慢啜着,视线还停留在?桌上摆着的账册之上,思?绪却已经?不自觉地飘到了江南那边。
谢珝已经?离开有?月余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