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宁离开尚景时外面风刮的厉害,在室内还不觉得冷,一出门就打了个寒颤。司机已经等了他半个小时,一见他来就殷勤地打开车门,调高了车里的温度,又见他脸很红,关心地问:“季先生,您感觉还好吗,要不要给您备个袋子?”
“唔,我没事,开车吧。”季长宁按了按太阳穴,从车座后面的收纳袋里拿出一袋牛奶软糖,一连拆了三个塞进嘴里嚼,声音含糊地说:“对了,把窗开着吧,透透气。”
呼呼的冷风从车窗袭来,季长宁头发吹的乱七八糟,脸颊也得以降温,没一会他自己就受不了了,又把车窗升回去。
司机开车很稳,车上播着轻柔舒缓的钢琴曲,季长宁有些发困,恍惚间听见司机喊他,说是到家了,他脑子迷迷糊糊的,纳闷怎么这么快到了,不才刚开车么。
管家在屋里听见声响就出来迎他,比他动作更快的家里养的一只叫大白的狗,它从院子里直愣愣地往季长宁扑,身体一跃两只前爪按在他胸膛上,季长宁被撞的连连往后退,正好后面就是车,后背嗙的撞上去,当场痛叫一声。
“哎呀,你这小畜生。”管家连忙跑上前,见季长宁一副站不稳的样子立马就去扶他。
季长宁站起来,嘶嘶倒吸气,大白这一撞,把他给撞清醒了。
他抱着粘在自己身上的大狗,一边摸它的头,“你什么时候才能像小咪一样成熟,要做一只优雅端庄的狗呀。”
鬼知道一只狗为什么要优雅端庄。
而他说的小咪是一只黑棕色狸花猫,前几年的一个冬日钻进他汽车的发动机舱取暖,于是他就把猫捡回家了,也许是在外流浪过这猫不爱亲人,除了季长宁谁也不让抱,只有饭点会出现,整天不知道在哪里野。
管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皱眉说:“您这是喝了多少?哎,您走慢点。”他在一旁紧紧跟着季长宁,准备随时把人捞起来,大白在他脚边嘤嘤嘤地叫,王姨从厨房端了一碗醒酒汤过来,桔皮的清香扑鼻而来,一看就知这是早准备好的。
季长宁有些愧疚,大晚上折腾人他怪不好意思的。他很配合地喝光了醒酒汤,然后说:“你们快去休息吧,我真的没有事,喝了一点点而已。”
大家见他说话吐字清晰,眼神也清明,总算放下心来,又细细叮嘱了几句,季长宁嗯嗯应付完,把人全部打发走了,接着就把趴在自己大腿上的狗从头到尾撸了一遍,嘴里念念有词:“去去去,到点该睡觉了,自己玩去吧。”
大白恋恋不舍地看他一眼,一步三回头,听话地去狗窝里趴着。
季长宁马上跑去浴室洗澡,一边走一边把大衣脱了,嫌弃自己身上沾的味,酒精、香水、香烟混在一起,难闻,以及一身狗毛。
他摘了戒指和手表随手放在浴室柜上,他其实不喜欢身上戴着东西,嫌束缚,但有句话说人靠衣装,总要弄点什么增加逼格,别人才不敢轻视你。
冲完澡后他裹着浴袍刷牙洗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咧嘴笑了一下:哟,还是这么俊,大帅哥。
他把嘴里的泡沫冲干净,然后凑近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脸,不笑的时候看不出来,一笑就发现眼尾有细纹。
“天呐,岁月不饶人啊。”他自言自语道,他想起了小宋,也想起曾经的自己,刚遇见沈逸尘的时候他也是十八九岁,眨眼就变成叔叔级人物。
古人云三十而立,他却一事无成,只学会了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但有什么关系,平庸是芸芸众生的归属,哪有那么多把日子过得轰轰烈烈的人。
他朝镜子做了几个鬼脸,把脸扯得变形,反正也没人会看见。
睡前他看了眼手机,陈安给他发了两个视频,说是教学资料,让他学着点。季长宁眉毛一挑就把视频打开了,他很快意识到是之前在尚景时看见的那个,想了想,没关掉,他倒是要看看这些小妖精有什么新花样。
季长宁在被窝里看到进度条过半,没感觉,他在心里嘀咕自己是不是有点性冷淡,而且越看越精神,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他就想起了沈逸尘,毕竟他是个正常男人,很容易联想起这个。
有时候人并不能控制自己想什么,季长宁理智上想放空一切好睡觉,但脑海不听话地一遍遍播放跟沈逸尘欢好的景象,在一起太久了,什么细节都清清楚楚。
季长宁猛地掀开被窝,脸有点发红,他抓了抓头发,觉得有点儿兴奋,也有点生气。他在这苦恼,另一个人估计在温柔乡里。
于是掏出手机拨打通讯录第一个人的电话,沈逸尘设置的是系统默认铃声,听的人心慌,电话快要自动挂断时才接通。
“喂,有什么事?”沈逸尘清润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很好听,跟本人样貌相配,但季长宁知道他并没有外表那么亲和友善,简称衣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