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平调“嘿”了声:“穷是穷了点,好赖人家正阳县号称科举之乡,科举之乡的书院能差到哪去?”
成轲嘀咕道:“那肯定比不上国子监。”
沈昭不管他在腹诽什么,自顾自地打算:“先生、副讲、堂长、经长还是典谒,我觉得管干一职也不错……”
成轲插嘴道:“我觉得火夫和采樵也不错。”
沈昭冷笑一声,不搭理他,堂堂国子监祭酒[1],让他去烧火砍柴,他属下怎么这么会为他打算呢?
成轲冤枉,以他主子的身份,跑去书院当什么堂长经长,跟当火夫采樵有什么区别,离谱程度也相差无几了吧。
“要不……”沈昭眼睛一亮,冒出个鬼主意,“要不我在书院当个学生吧?”
成轲一口气没顺上来,被酥皮呛了喉咙,猛地咳起来。
喝口水润了润喉咙,他诧异道:“当个什么生?”
沈昭笑吟吟地答:“学生。”
“主子你快得了吧。”成轲说,“以前你念书院那会儿,天天念叨当学生苦,说只要中了状元就永远离开书院,谁让你回去你跟谁没完。”
沈昭:“……”
有吗?
没完就没完吧。
这回真不是沈公子起了玩心,学都书院是他的实验田,现在好不容易种田的人请去了,他这个地主不得亲自盯着?
至于以什么身份盯,这个就看沈公子的雅兴了,先生还是自降身份成为学生,堂堂钦差不配自由选择?
“以本公子现在的水平进学都书院,还不是碾压一众举人进士。”沈公子毫不脸红道
他这叫满级科举大佬重回新手村,装小可怜虐菜去呢。
“你也要进学都书院?”
凉晴正打算敲门,就听见沈昭大放厥词,不仅要进学都书院,还要碾压书院的举人进士们。
惊奇之下没敲门,又见两人衣冠整齐,便直接走了进来。
沈昭放大话被听了去,也不觉得丢人,只是选择权没了,怕是只能以学生的身份进去了。
“啊对,正是。”沈公子开始胡编乱造,“我这不是来探亲吗?我舅就说我不能不学无术,就让我去书院读书,不然要跟我娘告状。”
这公子装得是一派不情不愿:“你说这……走到哪儿还都不让躲个懒了。”
成轲听得直咧嘴,他家公子多了个舅?还跟他娘告状?
这编的,他怎么不去写话本呢。
凉晴见识过沈昭的学问,能给秀才当场出题,给举人水平的人评判试卷,这要是去书院,是个什么级别啊。
她奇道:“你?考进士?”
沈公子想了想,秀才……啧,级别太低,进士的话,不仅课业繁重,短短一两个月就要立刻参加由皇上亲自坐镇的殿试,能在书院待的时间也短,举人倒是正好。
于是,沈昭笑道:“正是,本举人要在书院学习,好准备明年的会试。”
成轲:呵。
凉晴揣着事来的,再迟钝也知道此刻不宜跟沈公子扛太多,便信服地点点头。
进而试着说:“我想跟你打听个事,书院教书的话,一般都教授什么课程?”
沈昭知无不言,一点不怕吓着人家姑娘:“常举考试科目通常有明经和进士两科,其他像明法、明字、明算考得不多,这你肯定都知道。教书的话,你就随便讲讲《礼记》啊《左传》啊,或者《周礼》《周易》都可以,书院的学生们自行学习的时间甚多,也不需要先生讲什么,顶多他们常会有问题来问你就是了。”
凉晴:“……”
这些什么礼、什么记、什么传,她一个理工科生压根都没读过。
更别说有人来问问题的话,她要怎么讲解了。
学霸凉晴在学习一途上头一次感受到心虚和无所适从。
连声音都弱了几分:“我可以……先跟着先生学一年半载吗?”
沈昭一愣:“哈?”
让你去教书,你先学上了。
凉晴摊牌:“你说的这些我都没读过,怎么教。”
沈昭拿手背拍了拍额头:“那……诗词文章呢?《诗经》总会吧?”
说真的,凉晴在考试时最讨厌的就是诗文填写、古文鉴赏。
两本《初/高中文言文大全》曾一度是她的噩梦,高考一过,她便愉快的把这两本书丢了。
连同内容一块丢了。
她试探着问:“会一首‘关关雎鸠’,算吗?”
沈昭倒吸一口气,这……有点难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