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言:“……”
钟言受到了惊吓,晏东升却噗嗤笑出声来,将玫瑰花枝塞进门旁小邮箱缝儿里,说:“逗你玩呢,愚人节快乐。”
钟言:“……”
晏东升进了屋,屁股还没坐热于飞扬就来了。晏东升不满地说:“你是属狗的吧,能闻到我的味儿是吗?”
于飞扬自顾摘了隐形牙套,说:“今天被老师训话了,没赶上去食堂吃午饭,来小言这儿蹭蹭,碍你什么事了?”
晏东升嫌弃地说:“你还是先去漱漱口再说话吧,牙套上挂着口水呢,怪恶心人的。”
于飞扬一听这话,眼圈儿登时红了,好不容易才摁下去的愠怒又憋上脸膛。钟言连忙拍他的后背哄他,问他为什么被训话。
提起这茬,于飞扬心情更糟了,说:“是一个讨厌的男生,打着愚人节的名号往我座椅上扔纸团,我想拾起来扔垃圾桶,结果纸里包着一大坨口水!我寻思报复他一下,就写了张字条夹在他书里,谁知道他把书搁在了讲台上,被老师先翻开看了!”
晏东升问:“纸条上写了什么?”
于飞扬剜他一眼,说:“‘你爸爸在此,还不快快跪地磕头’。”
晏东升噗嗤笑出声,于飞扬更委屈了,嘴巴一扁就要掉眼泪,连声说着讨厌愚人节。
钟言哄他说:“没事没事,我也在愚人节干过蠢事,可轰动了,所有人都笑话我呢。”
于飞扬问:“哪年啊,我怎么不知道?”
钟言抿嘴一笑,说:“上辈子呗。”
于飞扬:“哼,你又糊弄我!”
可不就是糊弄他,晏东升心想,八成是前两年发生的事,八成是为了那个前任。反正只要涉及那位,钟言什么都瞒着。
晏东升很想问一句,要是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再喜欢那人,但钟言进厨房给于飞扬弄吃的去了,冒失问题也就咽了回去。
这半年来,晏东升跟钟言走得近,总觉得钟言对那段感情有种讳莫如深的异常反应,有时候还忍不住想,钟言谈的那个不会是个男人吧。但这想法挺可怕的,他不敢深思。
见于飞扬去卫生间冲洗牙套,晏东升就凑了过去,借着水声的遮掩问于飞扬:“欸,问你个事儿?”
于飞扬说:“在我的辩护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晏东升说:“跟你聊正经的呢。你知不知道钟言有一个身量挺高的朋友?二十多岁,长得挺好,高鼻梁,瘦脸膛,穿得都是高档货,家里应该挺有钱。”
于飞扬想了想,钟言身边个头最高的朋友不就是晏东升么,别的也没什么朋友了。昨天倒是遇到一个符合条件的,但人家身份显赫,钟言也说了不认识他。
于飞扬摇头,晏东升就闹不清楚篮球场遇到的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了,琢磨一会儿,有了打算。“你是他发小,你都说没有的话那就是没有了。不过昨天上午有个男的来跟我打听过他,我什么都没说。我猜测,保不准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
于飞扬一捶手心,“有道理的!小言家里以前也很富,这个你知道的,三年前不是破产了嘛,还有些外债没还清……”
说到这里,于飞扬探出脑袋瞧了瞧厨房,又缩回来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嘘,小点声,我跟你讲,我钟伯父人到中年遭遇这种挫折,又找不到工作补贴家用,精神上就有点颓废。我去过他家几次,次次都见他在喝酒。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从他那儿是要不到钱的,会盯他儿子也不奇怪。”
晏东升说:“那钟言岂不是?”
于飞扬说:“是啊,小言太可怜了。你啊,没把消息透露给那个人是对的,保不齐就是要债的。”
晏东升说:“明白了,那你以后也稍微留意一下身边人,要是有生面孔跟你打听他,千万别说。”
于飞扬用力点头,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放心吧,谁也别想从我这里知道小言的住址!”
当天晚上,聂峋拿到了钟言家小洋楼的定位。杜宇在旁边翻着照片,照片内容是于飞扬朋友圈动态的截图。
#1月1日,元旦快乐!拉小言看电影,小言给我画了一幅画。像我吗?[偷笑][偷笑]定位:伊皇影院。
#2月14日,拜年啦!收到钟妈妈红包,顺便拐他儿子粗去玩。新年新气象,咱也有对象![小象][小象]定位:情侣公园。
#3月30日,有人明明可以靠脸吃饭,非要靠才华,大笔一挥,双层小洋楼到手![撒花][撒花]定位:樱花路88号。
樱花路88号,钟言竟然买在了那里。
关于那栋小洋楼,聂峋一秒钟都不想回忆,只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放下书本,把床头灯光调暗了些。
红酒杯端起又放下,杯底碰撞大理石桌面,发出悠长的嘤鸣。
他心里不太好受,因为红酒涩口,还因为别人朋友圈里的钟言那么温柔美好。
那狠心的人,给别人画画,和别人逛情侣公园,为了哄别人开心甚至不惜踏足自己厌恶的地方。
他已经能联想到他是怎么对别人笑的,而那笑容可以展现给任何人,却唯独不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