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言说:“我加了蓝铁矿和绿松石,还有微量的绿泥石。去问吧,打电话么?我在这儿听着。”
秦哲哈哈一笑,“骗你的,我才不问他。不过我恰好在今天傍晚拿到了检测报告,成分跟你说的不大一样哦。”
钟言说:“检测的目的是为了调配出一样的颜色,既然颜色调对了,那又何必去纠结颜料用的一不一样。”
秦哲说:“此言差矣,颜料不对就有出差错的可能,我可是花三百万买的这幅画,你不给我精雕细琢怎么行。”
钟言说:“好,麻烦把检测报告给我看看。”
秦哲照做,钟言一看,忍不住开始发笑。秦哲也乐呵呵地跟着笑,心里觉得小画家笑得可真美,嘴上却问:“你笑什么?”
钟言说:“你认识化学式吗?要不然上网查一下看看呢?”
秦哲:“……”
这人脸皮够厚,改口比翻书还快,当即又说不愧是美院高材生,竟然能分析出颜料里的特殊物质,比鉴定机构的仪器还厉害。
钟言说:“既然满意就请签一份收货合同,确认交易完成,往后画有遗失、损毁或者任何非质量问题的变故都与我无责。”
秦哲说:“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不过我暂时还不能给你签字,颜料用对了不代表画能过关,万一有网友发现了问题,尾款我可不能给你。”
钟言说:“我只负责让我的主顾满意,而不是让每个人都满意,事件的最终结果不在我保障范围内。”
秦哲说:“你主顾满意的前提就是画能逃过网友的火眼金睛,所以么,你还得再等等。”
钟言笑了,“你想耍赖啊。”
秦哲连连摆手,“怎么会呢,你手里有我的录音,我哪敢啊。但一码归一码,你得有职业素养不是么。要不然这样,我们来拟个对赌协议,如果这幅画能过关,我就一把给清尾款绝不拖延,反之呢,就算你技术不达标,得把先前的首款还给我。”
听他这么说,钟言只觉得滑稽。这人挺会偷换概念,货品已经给他了,支付尾款是理所应当的,他却要拿来对赌,而对赌的结果无论输赢对他来说都没损害。
钟言本该拒绝,却点头答应了,“对赌可以,但我要求加大筹码。如果有人质疑画被掉包了,且能给出合理的依据,那我自认技拙,把首款还给你之后再额外赔偿你一百五十万,否则你除了要如约支付尾款,还要额外赔偿我一百五十万。怎么样,敢赌吗?”
秦哲凤眼微眯,“小同学,你可要想清楚,一百五十万对我来说也就是请老总们吃顿饭的价值,对你来说却是三间卧室啊。”
钟言说:“所以你不吃亏,赌吗?”
秦哲定定望着钟言。钟言的眼睛里暗藏着一种异样的光彩,从容,冷静,自信,熠熠生辉。他被迷住了,他从来没见过像钟言这样的人。
“原来艺术家也有爱赌博的,”秦哲弯着嘴角笑起来,“你完了,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致。好,我跟你赌。”
……
周末,于飞扬更新了朋友圈动态。聂峋一遍遍播放杜宇转发给他的视频,盯着视频里钟言一晃而过的笑脸。
于家妈妈过生日,钟言送了一幅波斯菊盛景。
画得真好,从来没见过有人画得比钟言更好。
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每年生日钟言都会给聂峋画一幅肖像画,再配上蛋糕和其它小礼物。礼物虽然不贵,却都是用心挑的。第一年是车钥匙扣,第二年是情侣对戒,第三年是心愿兑换卡……
后来车钥匙扣用旧了,戒指也不知丢哪儿去了,至于心愿兑换卡,全都用来干少儿不宜的勾当了。要是现在还能有一张,说不定可以兑换一次和好的机会,钟言是个守信重诺的人。
说起来,今年就是第三年,本该在三个月以后收到心愿兑换卡的,如今看来希望渺茫了。
聂峋不由自主,伸手触摸上钟言的笑脸,视频画面就此定格,就好像钟言是在对着他笑一样。
这时门框被敲响,杜宇探进来说:“内部消息,钟言想要当面感谢送他矿石的人,你怎么想?”
聂峋回了神,“跟我有什么关系。”
杜宇说:“矿石不是你家的?”
聂峋说:“那是我借给你的。”
杜宇说:“你是小孩儿么?能不能不赌气了?现在是你要追钟言,不是钟言要追你。见缝插针懂么?每一次机会都要把握。”
聂峋说:“我要见缝插针也得有缝可插,他要是知道东西是我送的,一定会连汤带水给我端回来。你这些内部消息是怎么打听到的?不要去做会令钟言反感的事,不然我先叫你好看。”
杜宇推了推眼镜,原先没把邵泽已经打进敌人内部的事情告诉聂峋,这下也不好再讲了,索性跳过这个问题,说道:“那就直接拒绝了。秦哲那边的事情也快有结论了,你多少关注一下。”
聂峋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忙工作。
杜宇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打从心底瞧不上秦哲这类人,所以也不稀得去管那些烂事。秦哲要是能自己挺过去就还是伊皇的艺人,否则他不介意培养一个新的影帝接班人。
这还是好的情况,坏的情况是他知道了秦哲勾搭钟言的事,那就别说什么自己挺过去了,伊皇总经理要亲自操刀的。
这种性格,的确不适合做娱乐圈的工作。
杜宇摇了摇头,帮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