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太史四十年春日的一个午后。
长宁侯府内,后厅厅堂一声儿瓷器落地声平地而起,惊得外面枝头雀儿一阵扑翅乱飞。
守在外面的绯衣和木端也是一惊,连忙往屋里跑。
“主母!”
“侯爷!”
两声担忧的声线齐齐传出,木端见到里面的场景面色顿时一变:“侯爷!”
屋里的男人站着,长身玉立,不过半百的年岁一身朝服,皙白的额头上破了一个洞,汩汩的鲜血冒出来,顺着脸庞蜿蜒流了下来,看着好不触目惊心。
木端眼眶颤了两颤,连忙往他跟前儿跑:“侯爷——”
那边绯衣见到这情形也是一惊,脚步钉在了原地,她捂嘴小小惊呼一声。
男人立在原地,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站,抬了抬手,止住身旁木端焦急查看他头上伤口的身影,伸手,手指轻轻一抬,拭去滑到鬓角的血迹,他没抬眼,垂着头看着指尖上的血渍,身子仍旧挡着外头的阳光。
屋中锦服华裳的妇人轻轻喘着气,面上挂着泪水,看到他这样子,轻轻咬了咬唇,心中起了些悔意,但转瞬便被压了下去。
她望了眼窗外欢跃的雀儿,抬手轻轻拭了拭脸上泪,吸了吸气,轻轻惨笑了一下,吐出早已在心中盘旋至久的话。
“叶随止,和离吧。”她轻轻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坚定。
他们之间已经这么不幸福的绑在了一起这么久,该折磨到头放过彼此了。
绯衣和木端猛地抬眼看过去,眼眸里均是大惊。
男人身子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她。他看着这与他已经度过一十来载的女人,须臾,冷笑一声儿,眼眸黑的彻底,他道了一声儿:“好。”
这一声落下,犹如尘埃落定,像一块在岸面上悬浮已久的一片叶子终于凋落,到底还是落到湖面上泛起了一层涟漪。
“主母!您,您是不是为昨夜侯爷去春风楼生气啊,您别误会,侯爷那是——”木端急急的要解释,却被男人阻断。
“闭嘴滚过去!”
叶畅忽地呵斥一声,身子动,行至桌案寻了笔和纸,提笔便落字。
下笔刚劲遒道,足以见写字之人压抑的内心不平静。
收了笔和纸,他手指挑起纸张轻吹了一下,抬眼向她看过去,目光深沉的可怕,眼底隐隐肆虐着黑色旋涡压抑着情感。
“侯爷,不可啊!”见他欲动的身影,木端这才回过神,拦在他的面前。
“主母。”绯衣也到了女子身旁,面上带着焦急担忧,她晃着头,眼里带着恳求。
谢扶摇转过头看着,却是轻轻笑了一下,面上无悲无喜,一双眸子也归于平静。
将她的表情尽数望进眼中,长宁候叶畅唇角轻抿,他眼底闪着寒意和失落加重,咬了咬牙,一把将眼前的木端踢开,迈步向前走。
“侯爷,侯爷三思!”木端被他踢得一个踉跄让开了步,他顾不得疼痛连忙往后转,瞳仁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