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容奕锦在书房坐着,半身倚靠在椅子上,双眼合着,眉头紧蹙,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手指缓缓摩挲着手中挂着的一串佛珠。
院中寂静,只有少许风吹动树叶的轻微沙沙声?偶尔响起。
片刻功夫,院中有什么重物摔下的声?音,有人惊呼后,有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转眼便有人到了?书房门口?。
侍卫站在书房前,双手拱着,恭恭敬敬行礼:“太?子殿下。”
抬头时,却是满脸的慌乱。他又道:“殿下,是派去刺杀陆小侯爷的其中一人,身上被砍了?不下十刀,刚刚咽气。大抵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回来禀告的。”
容奕锦缓缓睁开眼,眼神寒冷:“事情呢?”
“……失、失败了?……”
容奕锦猛的站起身来,手中佛珠重重拍在桌上,发出沉闷一声?响。
侍卫立即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他。
事情失败是他们都没想到的事,从东宫派出去暗杀陆川寒的侍卫个个都是精英,武功绝对不低,整整二十个人,居然连一个玩世不恭的废物小侯爷都没能拿下,着实奇怪!
若非有人暗中相助,亦或者他身边带着他们都不知道的武功高强的护卫,这?次行动,不可能失败。
容奕锦眼中满是愤怒,这?一击竟然没中!派出去二十个侍卫竟然都没能解决掉陆川寒?!
该死!
这?回没成功,下次再想要对陆川寒下手,怕是不容易了?!
容奕锦眉头跳动,心中不安的感觉很是强烈。他紧皱着眉头,从书桌内侧缓缓走出。
他再次开口?:“到底是谁,帮了?陆川寒?”
“禀太?子殿下……回来的那个侍卫没来得?及说,便咽气了?……”
“去查!”容奕锦满眼怒意:“陆川寒那样一个废物身边,除了?一个会武功的柳飞絮,怎么可能还有别的人保护他!那样一个废物东西,值得?别人保护吗!”
兴许是容奕锦被这?件事刺激到了?,今天的容奕锦,情绪比往常的任何?时候都要激动。就好像……快要失控了?一般。
侍卫知道他是何?种脾气,一直保持着恭敬姿态跪在他身前,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敢多说,就怕自己说的一两?个词、或是什么名字触怒了?这?位一句话便可决定他们生死的太?子殿下。
语罢后,容奕锦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他也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变化,想要借此来缓解自己激动起来的情绪。
缓息多次后,容奕锦睁开了?眼:“去查一下陆川寒近日都在和谁接触。还有,明日天亮后,将?白若竹找来。下去吧。”
“是。”
侍卫离开时,院中的残局也已?经被收拾好。
偌大的东宫庭院,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容奕锦低头瞥了?眼手中佛珠,方才被拍向桌子的那两?颗佛珠上有一条小小的裂缝,指腹抚摸而过时可清楚感受到裂缝的触感。
他深吸了?口?气,继而缓缓呼出。
他抬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夜空,眉头紧锁。陆川寒,我就不信,你每次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暗中护着你!!
陆川寒回到肃远侯府,已?经很晚了?。
他蹑手蹑脚回了?东院,本以为?这?个时辰,房内已?然无烛火,柳飞絮应当已?经入睡,不成想,一推开门,便看见了?翘着二郎腿坐在正对房门的一张椅子上的柳飞絮。
她半身隐入黑暗中,只借着院中的些许光能瞧见她的面容。
柳飞絮抬手,用?火捻将?旁边桌上的一盏蜡烛点燃。房内顿时亮堂起来,她的面容随即清晰显现。
陆川寒一惊,不自觉楞在门口?,推门的手小心翼翼的收回,而后一脸乖巧朝柳飞絮露出个笑容来。
“你……你怎么还没睡啊?这?么晚了?……姑娘家家的,应该早些睡,不然对身体不好的。”
他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讨好笑意的望着柳飞絮,身体不敢前进,且做好了?若是柳飞絮动手,他就立即转身要跑的准备。
柳飞絮挑了?下眉,脚尖轻晃了?下:“你还知道现在很晚了??你跟张溏远离开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陆川寒抬手抓了?抓头发,有些心虚:“我说……戌时之前肯定回来……”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
“亥、亥时吧……好像……”
柳飞絮抬眼去看他。陆川寒暗暗咽了?下口?水,心中慌张,不由自主?便后退了?两?步。
柳飞絮无奈,起身:“今日太?晚了?,便不罚了?,明日早些起来受罚。”
“啊?”
“你有意见?”
“……没有。”
“进来吧。”
“好的。”
陆川寒心下稍稍松了?口?气,这?才走进房间。他走到柳飞絮身边,犹豫了?下,还是说:“柳飞絮,我下次不会了?,真的,明天能不能不要早起受罚啊?我……我起不来。”
柳飞絮瞥了?他一眼,语气淡然:“不早起也可以。惩罚加倍。”
“……”陆川寒低垂脑袋,满脸都是无奈:“那我还是早起吧……”
他大步往前走去,身上外衣脱下后随手丢在一旁,倒头便睡,像是要抓紧睡觉的时间,不浪费一时一刻。
柳飞絮将?他的衣裳捡起挂好,转身时,鼻间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从她方才挂好的衣裳上传来。
她重新?看向陆川寒的衣服,近乎漆黑的衣裳上,倒是瞧不见沾染了?什么东西。
她凑过去轻嗅了?嗅,除去些许淡淡酒味,这?衣裳上似还有一股她熟悉的、却不该出现在陆川寒身上的……血腥味。
柳飞絮瞥了?眼已?经在床上安然躺好的陆川寒,皱了?皱眉。是她的错觉么?还是闻错了??
陆川寒是外出与张溏远一行人喝酒聊天的,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
为?确定自己是否闻错,柳飞絮拿起陆川寒的衣服又闻了?下,那股血腥味依旧存在,只是并不浓厚,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沾染到的这?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