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还没跪下去,被南玄隐一把扶住了。转头一看,男人的眼中写满无语,“他没说你。”
然后,南玄隐自己跪下去了,不情不愿地道了声,“见过尊主。”
“孽障,你还有脸回来?”
蜿蜒而上的长阶由黑曜石铺就,圣座却是白骨雕成,辛折璃低垂的余光中只看到了男人玄色的衣袍下摆,在战战兢兢之余心里想:这魔尊活脱脱就是一座冰山啊,怎么看都不像是每年娶一个老婆的花心大萝卜啊!
南玄隐面上并无惧色,甚至有一丝丝理直气壮,“父亲,能否在美人儿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辛折璃大为震惊,等回过神来恨不得踹他一脚,低声骂道,“你倒是会祸水东引!”
果不其然,座上的男人沉默下来,隐匿在黑暗中的眸子落在辛折璃身上,她忙作揖道,“见过前辈。”
谁知下一刻,虚空之中陡然甩出一条黑雾缭绕的绳索,倏然缚住她的手腕往前拖去,辛折璃踉跄了两步,心中惊惧,竟下意识地看向南玄隐。
她另一只手被男人握住,两力相抵,这才勉强站稳。
“你不是鹿仙台。”
果然,在真正的魔宗面前,她甚至连第一面都伪装不过去。
“占据她的身体,打晕本尊的属下,火烧婆娑城……你知道是什么下场么?”
南玄隐上前一步试图开口,却被辛折璃拦下,她壮着胆子抱拳道,“尊主心如明镜,晚辈不敢欺瞒,我的确不是鹿仙台,我的原身被人所杀,再醒来便在鹿家小姐身上,虽不知是如何转世重生的,但晚辈不甘心,因此不得不出逃。”
“婆娑城是我烧的。”南玄隐紧跟着说道,“父上让查的婆娑城潜伏的奸细已查出来了,若是大举查封免不了牵连者众多,一把火给其余从犯警告。至于她嘛……”
辛折璃心下一紧。
“我鬼蜮向来广纳贤才、不问出身,不是吗?”
那厢沉默了片刻。
“鬼蜮的确不在意出身,但也不会贸然留下身份未明之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懂恐怕就彻底凉凉了,辛折璃连忙自报家门,“晚辈辛家嫡女辛折璃。”
辛家这二字再度从口中说出的时候,一时间竟有些五味杂陈。空气凝滞许久之后,圣座上传来低笑,“听说辛家出了个新起之秀,被誉为‘一剑霜寒’,窃取灵丹、转世重生……呵,有点意思。”
辛折璃听不懂这话是褒是贬,只能低下头装鹌鹑。
“这些后辈的琐事,本尊懒得插手。”男人的声音似乎和缓了一点点,“三年之期和天雷劫前后将至,你不要再给我添乱。下去吧。”
辛折璃紧跟在南玄隐后面出来,也无暇再看脚下的深海原石有多值钱了,只是擦了擦冷汗。
男人将一块锦帕递给她,笑的不怀好意,“你也有怕的时候?不就是问两句话么,至于吗?”
“那是你爹,不是我爹。”辛折璃瞪他,“你当然不怕了。”
“你应该谢天谢地,他还不知道你打晕了息影。”
“……”
言语之间,两个人穿过了荷塘,辛折璃想到方才那掌心传来的温热,虽然只有片刻,温热的触感却仿佛仍在指端。她悄悄地看了身侧的男人一眼,那双狭长漆黑的凤目恰好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