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周从凛有事没事就在晚霁面前瞎逛,那日荷包绣完,他一副爷就勉强用用的表情,可后来挂着就没取下来过。
晌午刚过,周从凛嚷嚷着热,说让余安去弄冰块儿。余安领了命就要出去,周从凛又叫住人。
他晃着荷包,懒洋洋地问:“晚霁呢?”
余安想了想:“似是出门了。”
“又出门?”周从凛噌地一下弹起来,也不觉得热了,一门儿心思挂在了晚霁身上,只是他瞧见余安憋笑的神情,瞬间又坐了回去。
眼眸一垂,十分平静道:“做什么去了。”
余安回忆了一下,斟酌着道:“好像说是有友人相邀。”
友人,哪门子的友人。
周从凛心里冷笑,理了理衣襟道:“三天两头就偷闲,一点奴才的自觉性都没有。”
余安明白了,连忙问:“可要小的去备马?”
周从凛也会回过神来,还不知道晚霁去哪了,怎么去找她。
“哪个友人?”他干脆又问。
谁知道余安话还没说呢,周夫人踏进了屋来,她掀过帘子道:“说什么呢?”
余安瞧见赶快见礼:“夫人。”紧接着开口:“没说什么,只是公子让奴才去弄些冰来。”
周夫人好笑地瞥他一眼,余安会意,躬身退出屋去。随着嘎吱一声,房门被轻轻带上。
“您怎么来了?”周从凛迎上来。
“我就不能来?”周夫人反问。
周从凛心下还惦记着晚霁,巴不得快点应付了自己母亲,于是笑道:“哪有的事,儿子就想问问可是有什么要事?”
周夫人到椅子上坐下,拧了拧眉毛,试探性地问:“你觉得晚霁,年纪大吗?”
??
周从凛愣了一下:“她虚岁十六,哪里大了。”
周夫人可没脸皮说,你大人家两岁,和她一起长大,当然不觉得她年纪大了。
这姑娘家,过了十□□的坎儿,那就是老姑娘了。
“您想做什么?”周从凛忽然觉得不对劲。
周夫人慢条斯理地看他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站着干什么,过来说话。”
周从凛走进坐下。
“我就想着,人家晚霁这么多年到咱们周府。”周夫人叹了口气道:“咱们也不能拴着她一辈子。”
周从凛听着这话越来越觉得诡异,他心里下意识敲响了警钟。
“您的意思是?”他抿着唇问。
“我想着,给晚霁找个好婆家。”周夫人眼底带着笑意与暖色:“晚霁这孩子,没别的心眼儿,我也就盼着她好好过后半辈子。”
“咱们啊,就把晚霁认成你爹的义女,绝不能让人家瞧清了她。”
周夫人还在说着什么,周从凛却是一个字儿都听不见了,他的心跳一下又下地,震得他四肢有些僵硬。
“您要给晚霁说亲?”他眼底闪过冷意。
周夫人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当然是。”
“我瞧着——”她话还没说完,周从凛猛地起身低喝:“我不同意。”
屋子里陡然一静。
周夫人怔忪住,她也冷下了脸:“你说什么。”
周从凛眉眼间带着隐忍的怒意:“儿子不同意。”
“你不同意,人家晚霁难不成要一辈子在你身边伺候?”周夫人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竖眉斥责道。
周从凛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回望她:“凭什么不行。”
“不行!”
周夫人拍桌而起,一点余地也不留:“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事儿由不得你决定。”
周从凛脑子里闪过之前许多画面,眉眼沉郁:“是那个沈怀白?”
周夫人顿了一下。
“为什么别人就可以,待在周府就不行。”周从凛直视着周夫人,眸间暗流涌动。
一时之间周夫人没说话,半晌她才放轻了声音:“从凛,娘知道,你同晚霁情谊非常,可晚霁终归是要嫁人的。”
“她不能耗在周府当一辈子的奴才。”
周从凛握紧了双拳,冷笑一声:“谁说她当奴才了,儿子娶了她,她就是周府未来的主母。”
像是平地落下惊雷,直接炸得周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你说什么?”周夫人张了张唇,错愕着问。
“左右儿子是不会同意的。”周从凛转身就要走,周夫人却闭了闭眼,霍然叫住他。
“站住。”
周从凛闻言顿住脚,偏过了半边脸来。
“知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娘会带晚霁回府?”她声音有些低沉。
他没说话,皱着眉头没有再迈脚。
那之前的事,因为生过一场病,他都记不大清了。
***
那一年周从凛九岁。
上蹿下跳桀骜不驯的周家少爷患了病,宫里的御医请过,天下的神医也请过,没有一个人能看出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