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含庄:“那这些天我怎么没听说谁出了丑?谁在屋里不出门?你不会自己吃了吧?”
贺荣贵妃反驳道:“我当然没吃,我就不能悄悄地给别人吃,看个稀奇?”
宋含庄没了耐心,直接质问道:“你不会是给德妃了吧?”
一道闪电划破灰色的天空,把贺荣贵妃的脸映得雪白,紧接着就是一声惊雷。
宋含庄只觉得自己要被气得心脏骤停:“你知道她要出宫?你怎么不和我说?你想害死她?”
贺荣贵妃慌乱了片刻之后,露出了一幅视死如归的神情:“没错,是我拜托德妃上战场的。”
宋含庄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拜托?你疯了?”
贺荣贵妃咬牙:“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实在是想不通赫鸣成为什么要杀了我父亲,所以我就说服德妃替我去边疆,去问问他为什么。”
宋含庄被震惊得无言以对:“你疯了?”
......
德妃一身黑衣,策马奔跑在官道上。
黑衣是在皇后铺子里定做的短打,马是皇帝赠与贺荣贵妃的马,通体枣红,快如闪电。
而德妃将平日里过眉的齐刘海别再耳后,以往的包子头也被一齐束在了脑后,看上去正是个清隽秀丽的少年郎。
贺荣贵妃将马儿交付给德妃时,曾说过马儿的名字叫&%*,翻译成梁文就是翻滚的烈焰。
当时的德妃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翻滚的烈焰,这名字好长。”
贺荣贵妃:“谁让你们梁文那么长,这个名字在我们荆文里只有三个音节。”
德妃:“但总感觉在战场上,如果有个士兵突然叫道,‘翻滚的烈焰!快过来!’,好奇怪啊。”
贺荣贵妃:“噗哈哈哈哈哈!”
德妃思量了片刻:“要不还是叫烈焰好了。”
贺荣贵妃十分大方地道:“现在他已经是你的马了,你叫他‘翻滚’我都没意见。”
德妃忍俊不禁:“还是烈焰吧——话说这马是皇上送的,送给我真的没事吗?在外头再买一匹马也是可以的。”
贺荣贵妃伸手抚摸马儿漂亮的鬃毛,将自己眼中的不舍压抑了下去:“没事,我说这马儿是你悄悄骑走的,皇帝应当会再送我一匹,所以你拿去就好…我可还要靠着你给我父亲报仇雪恨呢,一匹马都不出,也太不像话了。”
德妃垂下眼:“定不辱命。”
德妃被养在侯门深宫十六载,这是她第一次不带面纱,身穿短打,策马奔腾在官道上。
昨夜暴雨刚过,此时正值盛夏,她头顶上是万里晴空,脚底下是康庄大道,生平第一次知道了做人还能这般自由。
德妃感受着掠过脸颊身畔的疾风,只觉得热血上头,冲得她的鼻头发酸,眼眶温热。
出宫之前,她的心里不是没有忐忑与恐惧,但在这一刻,虞缨想,就算是前途未卜,险象环生,甚至可能会丢掉性命,但能这样恣意地活一回也值了。
她单手握拳,抵在胸口,那里放着一块染着血迹的布料,是从他爷爷的披风上裁剪下来的——那披风被数十根箭矢贯穿,染满了血迹,已经不成样子。
风声里,虞缨的耳畔响起了虞老将军的教导:“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做人做事须谨言慎行——而战场上更是虚虚实实,而在这方面,将领要做的就是分辨出真与假,让将士们的力往刀刃上使,从而尽量减少无谓的牺牲。”
紧接着,就是皇帝暗含难过的声音:“虞老将军…据书信里说,是太过冒进,进了敌军圈套。”
思及此处,虞缨眼神一沉,随即望向了前方,广阔得像是没有尽头的道路。
耀眼的阳光下,她一提缰绳,策马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