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炙热，那温度隔着薄衣传来，把言若宁吓了一跳，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她没来由的噎住了。
褚泽霖笑了下，转身出了诊室。
休息室里，他刚在沙发上落座，宋文清的电话打进来。
电话那头宋文清道：“我帮你去警察那儿问了，那里的监控就是个摆设，那场火把电路也烧了，什么画面也没有。”
褚泽霖也预想到这种结果，当时那边只不过是一个小的农家庄园，能装监控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发现？”
宋文清又道：“现场的几个人都说没看到你是怎么被救出来的，但确实先是看到季舒曼跟你呆一块了，但那时候你们已经在火场外面了。”
褚泽霖微微蹙眉，“你的意思就是说季舒曼没骗我？是她救了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电话那头男人声音笑笑，“你猜我还知道了什么？”
褚泽霖扯了下领带，身子慢慢往后靠着沙发，语气有些不耐烦：“有话就说，别卖关子。”
“你这人真的一点耐性都没有。”宋文清轻哼了声，“脾气也臭，也就小哑巴把你当个宝一样。”
听他提到那个女人，褚泽霖下意识往诊室门口看了看，那扇门已经关了，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宋文清，我很忙。”他转眸，抬手按了按眉心。
“行了，知道了。”宋文清道，“后来他们给了我受伤的人员名单，我发现了小哑巴。”
褚泽霖诧异，“言若宁？”
“对，就是你那个小哑巴，我问了一下农庄老板，小哑巴当时在那儿打工，她也受了伤，火灾后应该还住院了一段时间。”
褚泽霖下意识又回头，看向诊室，“你确定说的是她？”
“就是她，你那会儿没见过她吗？”宋文清其实也有点疑惑，按小哑巴对褚泽霖死缠烂打这种情况，这么大个事，她应该会提起的。
“没有。”褚泽霖沉道，几年前的事情他没什么印象，就算跟言若宁见过也早忘了，若不是季家那小子酒后说漏嘴，他不会提起那个农庄，也不会质疑当初救他的人不是季舒曼。
宋文清哦了声，“要不你回头问问她对当初的事有没有印象？”
褚泽霖目光沉吟，慢慢挂了电话。
如果当时言若宁也在那场火里，那她多少多少应该会跟自己提起，可他从来没听言若宁提起过什么火灾的事，好像不太符合她的性格。
他起身往诊室走，门依旧关着，他微微倾身将耳贴着门，可是房间隔音很好，他什么也听不到。
而房间里面，言若宁正躺在柔软的椅子里，面前是裴明宇修长的手拿着灵摆在摇动，耳边是他低如琴声的嗓音。
“深吸一口气，慢慢呼气，让身体放松……”
“持续深呼吸，看着灵摆随它摆动，你会觉得自己很困很困，眼皮也很沉，很沉……”
“从现在起，你是你自己，不是谁的妻子，也不是谁的妈妈，抛开了一切包袱，不再担心生活中琐碎的事……”
“你感觉很轻松很快乐，好像坐在柔软的云朵里，去到你感觉最开心最记忆深刻的地方……”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带着骚动人心的蛊惑，让言若宁的思绪，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的节奏往前走……
走着走着，她呼吸渐重，似乎觉得身子越来越热，就好像掉进了火炉里。
忽然的，她后背的衣服瞬间冒起一大片火苗，很快地，火苗肆无忌惮地张着它的爪牙，慢慢吞噬着她……
浓烟滚滚，熏得她透不过气来！
火苗烧着她，好烫，好痛！
肌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让人忍无可忍，她张着嘴，那一声“好痛”也情不自禁地从嘴里发出来……
她猛然睁着眼，大口地喘着气，胸口随着她的呼吸起起伏伏。
“言若宁！”
一只手立马伸过来握紧她的手，低低安慰：“放轻松，现在只是在催眠，没有火，什么都没有……”
言若宁喘着气，视线慢慢回笼，心胸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火，有火，好大的火……”
她声音沙哑，哆嗦着身子，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在讲述刚才自己看到的情况。
裴明宇紧紧握住她的手，盯着她湿透了的发际，忽地一笑，“你说什么？”
言若宁吞了吞口水，试图问他为什么明明是催眠却会有这么恐怖的场景，下一瞬间她立马愣住了。
她看着裴明宇，对方也在看着她。
他桃花眼眨了眨，“看到了什么？”
裴明宇做了这么多次催眠，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患者进入催眠状态后，突然变得十分不安，没多久就脱离了掌控。
他原本是想直接把她唤醒，等下次再做，却没想到她先一步从催眠里惊醒了，而且还说了话！
言若宁平息了呼吸，眸光不可思议盯着男人，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微微张唇，“裴，医生？”
许是太久没有开口了，她这一叫，喉咙突然发痒，随后拼命地咳了起来。
裴明宇很快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言若宁一口喝尽，咬了咬唇，再开口：“我，能说话了？”
她的声音沙哑，有点像男人的，听起来并不好听，可裴明宇现在觉得她的声音犹如清泉。
其实这个病真不是很难治，只是她一直在抗拒，她要是再不开口说话，他的招牌都快要被她砸了。
他笑了笑，点点头，“是，你能开口说话了。”
兴是不敢相信，言若宁一时间愣住了，她懵得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进入了那个催眠场景，那里全是火，烧得她好疼，她想喊，非常想喊，然后那些话情不自禁地冲破了喉咙。
但现在那些什么场景都不重要了，重要是，刚才她开口说话了，当了几年的哑巴，她终于能开口了！
言若宁喜极而泣，激动得又要说不出话来。
“别激动。”裴明宇适时安慰她，然后打开了音乐，“放轻松点，你已经会说话了。”
言若宁按住自己的胸口，慢慢将急速的心跳压了下去。
是的，不能激动，万一一会激动过头了，又哑了，那才真的完了。
她深提了一口气后，看着裴明宇慢慢道：“我，现在，要打电话。”
打电话给老太太，打电话给她的儿子，打电话给李正媛，把今天的好事都告诉他们。
“我的手机呢？”她胡乱找了一会，没看到自己的包，“我放包里的。”
催眠的时候不能被干扰，所以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诊室外面的休息室里，裴明宇眉宇轻挑，“褚泽霖帮你拿着，他在外面。”
言若宁直接从软椅里起身，冲到诊室门口开了门。
门口外，男人手里提着包，一脸的鬼祟。
还没等她说话，褚泽霖递了手机过来，“你的手机一直在响，不知道什么情况。”
男人脸色晦暗不明，若宁心情好，看着他忽然觉得他也没以前那么讨厌了，她笑了笑，很快拿着包把手机拿出来。
一看号码，是顾瑜打过来的。
要是按照以前，言若宁会直接掐断电话然后给顾瑜回信息，但是现在她已经会说话了，不需要这么麻烦！
她按了接通，把手机往耳边一放，那一声喂还没说出来，那头就急匆匆道——
“言若宁，你在哪？”
“立刻给我回公司！”
言若宁啊了一声，又听顾瑜那边厉声道：“你给季舒曼的设计稿是不是抄袭了别人的？现在人家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