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林驭的性格你不知道?他会乖乖听我的话乖乖删微博?”
安鸣压下心头疑虑,还是回归到正题上。
然而那头的明杳,一点不介意直接解开他的心头疑虑——
她轻笑了声,缓缓道:“我啊,也没有怎么回事,就是和林驭分手了而已。所以,他会不会听你的话,会不会删博……我恐怕管不着了。”
安鸣听着这?一段轻飘飘的女声,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是他耳朵出了问题吧?
不然明杳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和林驭分手?怎么可能用这样的语气说,她和林驭分手了?
她不是,喜欢林驭喜欢到不行的么??
不对不对,他们之前,是谈恋爱的状态?
他还以为一直是明杳仗着家世单方面骚扰林驭来着……
安鸣如遭雷劈般地立在当场,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明杳见他久久不言,便淡淡道一声:“没其他事的话,我挂了。”
说着,还就真的挂了电话。
下楼后,明杳有些意外地看到母亲坐在客厅沙发?里,手里拿着平板看报表。
看明杳下来时,明母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跟前。
母亲的手掌轻轻地按在女儿仍有?些红肿的眼睛上,声音轻缓而温柔:“和林驭分手了?”
“嗯。”
“是好事。长痛不如短痛,妈早说过,他不适合你?。”
明母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于是自觉看人很准,之前就明确表示过不赞同明杳和林驭在一起。
那时候的明杳大概是被猪油蒙了心,为感情的事和母亲吵过好几次。
最后还是明母不想和女儿关系闹僵,才?在表面上妥协了。
现在知道她和林驭分手,明母显然并不难受,反倒是松了口气。
她当女儿是失恋伤心了,还好生安慰了一番。
明杳在书中世界太久没感受过母爱了,她也没有解释,乖乖软软地靠在母亲怀里。
明杏呜呜呜地也靠过来,母女三人温馨而和谐,这?让明杳原本有些低沉的心情也稍有?好转。
说了些体?己话后,明母又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你?们二哥,快回来了吧?”
“嗯,最快这周末就能回了。”明杳脑袋贴在妈妈怀里,信誓旦旦承诺,“等二哥回了,我就是拖也把他拖回家一趟!”
明母笑了下,笑容有些苦涩。
她对江曜,多少是有亏欠与愧疚的。
艾琳的电话又打过来,明杳去了趟她新成立的工作室。
原本是说去工作室和员工们签新的合约,然后开个会确定发?展方向以及最近的日程安排的。
却没想到,刚到工作室,就见艾琳给她使了个眼神,小小声说:“夏缘在会客室。”
明杳也没多说什么?,径直进了会客室。
夏缘面无表情地端正坐着,从前长期挂在脸上的标志性笑容不见了,见到明杳也不喊“明老师”了,就连她手边的茶水,也是动也没动。
明杳眉梢一挑,语调轻缓揶揄:“我还以为你?会被记者包围得哪都去不了呢,没想到竟有?空往我这?里跑。”
夏缘冷着一张脸,声音也不似从前那般客气了:“林驭发的那些黑料,其实是你发?给他的对吧?”
明杳端起自己身前的茶杯抿了一口,不置可否。
“你?是故意利用林驭的对吧?利用他性格耿直,利用他眼里揉不得沙子,利用他来陷害我!”夏缘目光冷冷的盯着明杳,手指捏着包包背带,攥得死紧。
明杳大大方方回应她的目光,与她对视了好半晌后,缓缓动了动嘴唇。
然而,只是嘴唇动了,并没有?发?出声音。
她了然一笑,起身凑到夏缘身边,动作利落地抢过夏缘的包包,从里面翻出一只录音笔。
捏在手里把玩片刻后,她关了录音,眼神玩味地看向夏缘,“你?如果真是这样想,我也没有意见。还有?别的事要问吗?我还挺忙的。”
夏缘脸色僵硬,好半晌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声音沉重地缓缓道:“明杳,我知道我不该抢你的歌,不该故意膈应你?……但其实,那些都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你?真的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明杳想了想,觉得夏缘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她确实?没做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想想似乎还挺可怜。
明杳一脸认可的表情点了点头,眼神也带了点怜悯:“我回头想想也觉得,你?做的确实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夏缘眼神一怔,有?些不确定明杳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然而紧接着,她听到明杳语调缓缓地说:
“我也觉得,林驭确实?做的挺过分的。如果我是你,当初一定不会招惹这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男人。”
这?话说出来,夏缘脸色瞬间苍白了。
她知道明杳说的没错。
比起怪明杳,她更应该怪的,是林驭。
但凡不是林驭,但凡是别的什么?人,都会遵守娱乐圈的潜规则。
就只有林驭,就只有他那种人,才?会因为那么一点小事,无所顾忌地做到那么绝!
有?那么一个瞬间,夏缘竟真的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招惹了林驭。
她脸色发白,却不愿承认后悔,只是死死咬住嘴唇,好半晌后,忍辱负重般向明杳低了头:“算我求你?了,你?一定有?办法,让林驭删掉微博……我发?誓以后见着你?都自觉躲得远远的,不会再到你跟前膈应人……”
明杳盯着夏缘看了几秒,不知道该不该佩服她的能屈能伸。
然而最后,她还是叹了口气:“我没有办法,你?自己应该也清楚林驭性格,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出自他自愿,别人强迫不得。”
忍辱负重后,却只得到这样的答复,夏缘恨得眼睛都红了。
然而下一秒,又听明杳缓缓道:“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你?与其在这里求我,不如去求求林驭。把自己弄得惨一点,他或许是会心软。”
夏缘手指紧握成拳,心里的恨意未消散分毫。
空气静默片刻,她直起了腰板,目光定定地看着明杳:“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明杳也回了她一眼,纤细白皙的手指在茶杯边沿摩挲,她语调漫不经心的:“讨厌我的人挺多,其中大多数,无非是讨厌我脸蛋漂亮家世好,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切。”
夏缘喉咙哽了一下,泛红的眼睛里,既是恨,也是心酸:“你?从小到大受人宠爱,所以哪怕受一丁点委屈,就连天都要塌下来,替你讨回公道。可我呢?我从小受着委屈咽着苦水长大,所以今后受再多委屈,都变成无关紧要,没有人会心疼。”
这?话说得义愤填膺,她毫不掩饰对明杳的嫉妒,对世道不公的怨愤。
然而,对比她强烈的情绪,明杳显得有?些过于平静了。
那是一种近乎冷血的平静。
如果她没有?经历过另一个明杳,或许此刻真会为夏缘的这?番话而动容。
但是,在另一个世界的明杳,也曾受尽委屈与苦楚,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心疼。
她目光平静的看着夏缘,没有怜悯,也没有憎恶,嗓音清冷寡淡:“所以,别人的心疼,对你来说很重要吗?这?世上那么多人,你?攀比得过来吗?”
夏缘攥着手,她觉得明杳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的那番话。
她当然想象不到,明杳不仅理解,还比她理解得更深刻。
她也是经历过不被任何?人在意的绝望人生后,才?深刻理解到——
比起别人的目光,真实?的自己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