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宴看着她曲线玲珑的背影,还是和从前一样,肆意张扬,有股不服输的倔劲。
穿着小拖鞋,一米六五的小个子,生生走出了一米八的气场。
这一觉睡得虞越很不踏实,她做了个噩梦,从床上惊醒过来,她摘掉真丝眼罩,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五点。
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
虞越梦见自己又被人推下水,那水又腥又臭,灌满了泥沙,推她的那个人戴着恐怖面具,站在岸边狰狞的笑。
那人摘下面具,一头艺术家邪魅狂狷的小卷发,是著名的梁大导演。
他说:“这么简单一part都演不好,去死吧你。”
虞越吓得没敢再睡,抱着剧本啃了一个多小时,天边翻出灰白,虞越饥肠辘辘,飞快地给自己撸了个妆,打电话约宋湘出来吃早茶。
“老规矩,还是去你家,”虞越边下楼边打电话,“顺便把你家德牧弟弟带出来……你下周不是去日本?狗借我看看家,我最近害怕……”
她睡一觉什么事都给忘了,走到客厅才看见许嘉宴还睡在沙发上。
他睡觉规矩,睡得板正板正的,像在站军姿,半条腿都搭在沙发外边,头上戴着她给的小熊眼罩。
四年的时光雕琢,少年青涩的五官凌厉了几分,高挺的鼻,削薄的唇,冷峻中带着点乖。
虞越心里叹了口气。
要是那时彼此各退一步就好了。
“你要狗做什么?”许嘉宴冷不丁出声,嗓子带着点低哑。
虞越吓一跳,在心口拍了两下,伸手就把许嘉宴的眼罩摘下来,“作死啊你,醒了还躺着。”
他睡眼惺忪,坐起身揉了揉,又重复了一遍问题:“问你呢,要狗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刚醒的缘故,他表情异常冷淡,语气也无形间透着距离,眉眼稍向下垂,看着有些严肃。
让虞越想到那段视频里,他一下将歹徒按在地上拷上手铐时的冷酷。
对,有一种被警察审问的感觉。
虞越语气不冷不热的:“狗能看家,还能卖萌,是人类的好朋友。”
她走到玄关鞋柜那儿,蹲下身换鞋。
“我也可以。”
虞越一脚踩脱了,脚尖触碰到冰凉的地面,才注意到一楼地暖没开。
一定是他昨晚自己关的,昨晚她随便拿了条毯子,似乎厚了点……
她扶着墙缓缓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许嘉宴:“你刚才说什么?”
许嘉宴眼神淡淡地,也看着她:“我说,你可以收留我吗?”
“为什么?”
许嘉宴耸耸肩:“我没地方去了。”
他家最不缺的就是房子,何况他还有宿舍可以住。
“随便你,”虞越换好鞋,拎上包,动作优雅地拉开门,回头看他一眼,“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录指纹?”
许嘉宴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轻易答应,他穿上鞋走过来,略显冷淡的眉眼倒是舒展了些,按照虞越的吩咐,将食指按上去录指纹。
虞越说:“最好用中指无名指,食指指纹浅,经常容易失效。”
她好心提醒,许嘉宴愣是半天不接话,她讨了个没趣,热脸贴冷屁股,心里很是不痛快,提着小包到车库开车走人,单方面决定再也不跟他说话。
呵,几年不见小脾气见长。
求人的比被求的还嚣张,这什么世道。
……
和宋湘碰头,喝一口冰翡酒楼的原味冻奶茶,虞越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宋湘喊来服务员,不客气地将她喝剩下那杯撤下,“所以?你没当场揪着他骂一顿出气?这还是我们暴脾气的小越越吗?”
“去,你才是说相声的,”虞越语气惆怅,“这圈里都把我折腾得都快没脾气了。”
娱乐圈的生态很奇怪,往往没个性的人才能存活,但想要脱颖而出,又得演出人设,让大众喜欢的人设。
宋湘一口一个虾饺皇:“所以说你,瞎折腾什么?早嫁给许以琛不就完事了吗。”
虞越慢条斯理吃东西,拿出了品尝世界上最后一份食物的郑重,“你喜欢他,你去嫁呗。”
“晚了,我们家老郑,和我肚子里这个小郑都是绊脚石。”宋湘叹着气摸摸肚皮。
“你少吃点,别生出个加大号的小郑。”
“别转移话题,来说说,可爱的嘉宴弟弟现在什么情况?”
虞越:“高了,帅了,比以前黑了点,没有以前可爱了。”
宋湘听得有点糊涂,把昨天发生的事整个问清楚了,想了想才说:“他有二十三了吧?”
虞越想了想:“二十三岁半。”
“肯定谈女朋友了,是不是失恋了?”
空气静默了三秒。
虞越冷笑了声:“失恋了就来找我撒气,凭什么啊,当时谁先跟谁翻脸的啊?”
宋湘被逗笑了:“生什么气啊,跟吃醋了似的。”
“你是没看见他今天早上那态度,跟我欠了他似的,那架势,就像在审问犯人。”她早上那段学给宋湘听。
拿出演员的老本行,表演绘声绘色,宋湘听得眼睛都睁大了。
“弟弟现在这么A啊,”她喃喃道,“以前那么乖一小孩儿,我听他叫你声姐姐,哎哟,心都要化了……”
虞越不说话。
宋湘拿手肘撞她:“哎,你还记得他以前不?整天追着你跑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