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个人已赴生京之路后她的主上便一刻也坐不住地抛下了京都所有,骑快马要赶至与其汇合,护卫不是不知道她的主上与那人的情谊,只是这雨下的这么大,这一路山林又居多,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又该当如何呢?
“尔不必多言。”女人目光坚毅地看着前方,身体的不适让她的视线不如往日那般清晰,但纵是如此,她心中也未有退缩之意。
她要以最快的方式赶至那人的身边。
她们曾错过了那么多年,蹉跎了那么些年,而今所有的都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等的已经够久了,所以眼下再多一瞬她都觉得是浪费,都是那样地无法接受。
知道自己劝不了对方,护卫便也不再多言,只低头继续赶路,但目光之中仍有些许担忧。
二人一路策马奔腾,在大雨滂沱之中劈出一道残影,朝着当年的过错再次奔赴而去。
***
宋卿卿这一场在傍晚雨幕之中的小休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且还做了一个自己以往从未做过的梦,梦里她梦见自己成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每天都要去一个叫“太学院”的地方读书。
梦境在很多时候都是毫无逻辑可言的,比方说宋卿卿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的,但是却一点没对只是四品官家女眷的自己能去往非王公大臣们子弟亲眷而不能去的太学院上学一事感到有任何的奇怪,她觉得自己本就该去往太学院读书的。
梦里的她是个在家里很得宠的小姑娘,每日的早晨都是由自己的娘亲亲自来床边唤她起床。
她看不清她的娘亲是个什么模样,但知道对方是有着很温婉的性子,每次唤她的时候都会柔声带笑的叫她“卿卿”,她还有几个哥哥,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孩,所以独宠这件事天生就是属于她。
哥哥们很喜欢她,一个个明明都是少年郎的身份了却还在她每天出门的时候跑来送她。
太学院是处很大的院子,三进三出,正大门口左右有着三个雕着石狮子或是饕鬄的拴马桩,然后距大门右侧不远处,约莫一箭之地的放种了一颗很大很大的榕树,若是谁会点武艺的话,其实便能直接从太学院的内墙里翻出来,然后借着那大榕树的树枝树干偷偷的溜走逃课。
宋卿卿好像也干过这样的事,被发现了之后还被自己的娘亲罚跪过,但那好像又还没有发生,因为那个时候梦里的自己才只有七岁的样子吧。
梦境的最开始她停在太学院外那个很高很高的榕树下,少年人的身量还没有完全的长成,个子小小的,面容精致,同窗的哥哥姐姐们都夸她是个可爱的小娃娃,她看着那个树,不知道怎么的总是不想走。
她记得有谁跟她说过那个榕树是前朝的某位女将军当年求学的时候种下的,但认真去想,梦境就会变得有些飘渺。
从太学院进去,宋卿卿迈过了好几道的门槛,有些吃力。
太学院的路很长很长,可偏偏那年年幼的她腿不算长,步子小小的,走着很吃力,还要提着自己的书盒,又重又沉,没一会她小小的一张脸上就泛起了红晕。
她走啊走,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往着自己的丁号学堂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远远的听见了朗朗的读书声,随着晨时的清风飘扬而来。
隔着窗台,她看见是有的学堂已经开课了,夫子摇头晃脑的拿着书本在念着:“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宋卿卿无意识的跟着接过了下一句:“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
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
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
那是一段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