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墙之下,一个小男孩正蹲在墙角,门口百姓一片哭声,门外响声大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就那样安然的蹲在了墙角,他亲眼看着那位穿红袍的公子一跃上了墙,还嘱咐自己等着他。
褚良向来是个顽皮的孩子,这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就偏偏听了他的话。
雨下了停,停了又下。
郡守大人安排人手前来疏散聚在门口要出门的百姓,还帮他们找了客栈,并且言明,今日特殊,不许出城。
百姓虽然有怨言,可看到朝廷出钱安排住处,而且吵着出城的,大多是些务农的百姓,听到客栈,便也就没有怨言了。
褚良便蹲在墙角,躲着那些百姓和安排住处的官员。
雨停了,一滴一滴的雨滴从头顶落下,他看着面前被雨滴滴出来的低洼,百无聊赖的数着那些雨滴,从一数到了九百九十九,又从九百九十九数到了一,百姓们都被疏散的差不多了,可这期间,除了一道紫光,再没人从城墙外进来。
他低着头,咒骂这那个红袍公子。
“混账,说好要带我去,让我拜师做大将军的!”
“骗子!”
又一滴雨落下。
“九百九十九!”他说完之后,便丢出了手中的小石子,激起了低洼里的一片小水花。
“数个屁,死骗子!”他看着那水洼,才想站起身,突然脸上浮现喜色,透过水洼他看到了一袭红衣。
“你来……”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虽然也穿着一身红袍,可却是个女人。
褚良失望的摇摇头,一脚将一块小石头踢向了小水洼里。
“请问,你认识蓝……”
方余念本想说“蓝宇”的,可又怕显得太过于生分,可若是喊“相公”,又有些喊不出口,便小声的说道:“蓝……公子么?”
褚良疑惑的挠挠头。
方余念之前和白衣盲女在墙角,她亲眼看着这个小孩带着蓝宇来到此地,要不是白衣女子突然要走,她也不会现在来找褚良。
“就是和我一样,穿着喜服的公子。”
褚良听到这话,顿时兴奋了起来。
“混蛋,我就知道他不会丢下我的。”随即眼睛滴溜溜的转,便说道:“你就是他夫人吧?”
方余念听到这话,害羞的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天边惊雷炸响,她这才对着褚良说道:“对了,我们走吧,他没在楼上了,我也到处找他!”
反正那个家伙答应自己要找一个名师的,褚良便跟着方余念前行了。
两人左拐右拐,走入了小巷中,终于在一个破草棚前停了下来。破草棚中坐着一个白衣女子,面前放着被包好的琴,褚良虽然没有琴,可却远远的见过青楼里那些女琴师,她们走之前,也是这样将琴束好。
“你来了?不是去打听他们的去处么?怎么带了一个拖油瓶?”
褚良原本对这白衣女子还有好感,听到这话,便撇了撇嘴,心里骂道:“臭女人!”
可他只是这样想,膝盖猛然一痛,一块小石子打在了他的膝盖之上,他半跪在了地上。
褚良看着白衣女人。
“你为什么打我?”
“你在骂我。”
褚良有些不服气,便索性大声嚷嚷:“你凭什么说我骂你。”
“猜的。”
听到这话,褚良才要发作,白衣女子便开口了。
“我好不容易把我的仇家引开,若是待会你把他们引来了,我只会带着方姑娘走,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褚良听到这话,立马闭上了嘴。
白衣女子朝着方余念点了点头,方余念这才说道:“我用了点银子请一个士兵悄悄的上城门去看,他说上面只有郡守大人了。”
白衣女子冷冷的说道:“我早说过,他们走了,你非不信。”
方余念低着头,虽然她早已知道白衣女子是盲人,可仍旧不敢抬头看她。
“这个小孩是他的朋友,所以……”
话还没说完,莫轻水便打断了她的话:“没事,不过你若要救你的相公,以后要听我的。而且倘若你和你相公回家之后,得来拜我为师,你是学琴的好苗子。”
方余念咬着嘴唇,便立马下跪拜道:“弟子谨遵师父之命!”
莫轻水点了点头,背起长琴,独自往前走去。
方余念拉了一把正在发愣的褚良。
“赶紧走!”
褚良这才跟着她们往前走去。
……
李道一和徐长安蹲在了洞口,李道一拿出了一个龟壳,不停的摇着,可那龟壳中的铜钱还未落下来,李道一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还想借着看破一丝天机,徐长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拉住了他。可看着李道一坚定的眼神,徐长安慢慢的松开了手。
突然,小白虚弱的叫了一声,两人同时看向了前方。
三道人影朝着他们走来,徐长安看清之后,喜出望外,李道一也是如此。
莫轻水带着方余念和一个小孩子来了。
“莫姑娘!”
徐长安喊道,带着一丝兴奋,还有一丝悲切。
“徐公子请自重,我此番前来,只为还蓝家一个人情。”
徐长安的笑脸硬生生的止住了。
“方余念,你丈夫在洞中,你这体质,若是被其它人寻到,下场定会凄惨无比;可若遇上了蓝家特殊的体质,便可以相互促进。若你想要他活,便别再犹豫!”
方余念听到这话,茫然不知所措。
李道一此时却高兴了起来,小声的说道:“蓝兄危在旦夕,只要你与他完成夫妻之礼,他便有机会恢复!”
方余念脸通红,可在夜中,也没人注意到。
她咬咬牙,一步踏入了洞中。
徐长安虽然有些疑惑,可见到莫轻水和蓝宇得救让他十分的开心,便走上前来。
才欲说话,便被莫轻水打断。
“你莫多想,我和你没什么关系。此番前来,纯粹是因为家师当初与蓝家交好,蓝家后人,自然得帮。而且我来到扬城,便是为了寻一弟子,方余念天赋奇佳,正好合适。我之所为,和徐公子无关。”
徐长安听到这话,千言万语顿时堵在了喉咙间,只能说一句:“多谢。”
顿时,四下安静。
不多一会儿,洞内传来了呻吟声。
除了褚良茫然无知外,三人听着越来越大的呻吟声,有些尴尬。、
李道一猛地看向了褚良的额头,顿时大声呼喊道:“哎哟,不错,将相之才!”
……
裴长空走了,冯以莲挥挥手,便先让弟子们带着许耿的尸体先回去。
她一个人蹲在了墙角,默默的看着悄悄探出头来的月亮。
周围安静了,只有墙上雨水滴落的声音。
高空之中,一人看着冯以莲,冯以莲却没发现他。
他皱起了眉,顾自说着。
“她险些杀了小公子,而且若是让她将徐家小子的身份说出去,徐家又要废一番大力气了。”
“算了,为了徐家,也为了小公子,这个老女人留不得!”
他才说完,指尖便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剑芒,从天而降,落到了冯以莲的身上。
冯以莲感知到的时候,只能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那道剑芒放大,一击刺入自己的身体,搅碎自己的神魂。
月光渐明,一个老妇人倒在了城墙之下。
……
蜀山下了一场雨。
正睡着的李义山猛然惊醒,最红皱着眉,想了想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最终推开门看看院子,便又在外山的藏书阁睡下。
这一夜,雨极大,他听到了。
这一夜,故人已殁,他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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